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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阚云开与封维自幼一起长大，封维自幼宠着这个妹妹，阚云开大半祸事都是他来背锅，按说两人，两家又是世交，无疑是郎才女貌合适的一对。

  奈何郎无情，妾无意，就是不来电，久而久之，两家人也不再费力撮合，反而一家多了个闺女，一家多了个儿子，也堪完美。

  封维低头瞥见阚云开腿上的石膏，担心问道：&1dquo;你腿到底怎么了?”

  &1dquo;和知遇爬山摔的。”阚云开说，&1dquo;不过明天就能拆了。”

  封维嫌弃道：&1dquo;你俩在一起从来就不干正事，那刚好明晚庆祝你拆石膏，叫上知遇一起去冰窖。”

  &1dquo;好呀，正好让你放点血!”

  冰窖是申城有名的会员制娱乐场所，接待客户非富即贵，当然，这只是封家的产业之一。

  封维问：&1dquo;最近睡觉怎么样?吃药次数多吗?”

  阚云开回避视线，摇摇头。

  一周四回，算多吗?

  *

  顾家原本住在部队大院，顾致诚过世后，顾煜的外公怕女儿睹物思人，伤心过度，执意让二人搬出部队。

  王韫不好违背父亲的意愿，又不想生活在离有顾致诚回忆和气息的地方太远，只选择部队旧址旁的城南公寓，后来部队搬迁至现址，她的心也渐行渐远。

  市南是老城，老式小区房屋大都年份久远失修，设施不尽完善，住宅少有电梯，昏暗泛黄的楼道灯光幽幽。

  王韫念旧，无论顾煜做何劝解，她都不愿搬离，顾煜只得作罢，依着母亲的心思。

  顾煜找到停车位，调整了一路的情绪恢复些许，他拿出那张纸条，手指轻颤抚平折痕，指腹被鸡血写就的字样染红。

  他两指搓捻其上血迹，滑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电话拨通。

  他还未言，电话那端嘲讽地笑声如凛冬刺骨的寒风响起，肆虐心中才起的嫩芽，&1dquo;哟，看来我送的礼物你收到了。”

  顾煜说：&1dquo;你要干什么?”

  &1dquo;煜哥，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最近&he11ip;&he11ip;”那端顿了下，&1dquo;你最近过得太舒心了。”

  &1dquo;看你过得开心，我就会很不舒服。”

  顾煜靠在座椅上，眼皮低垂，漠然仰闭眼。

  那端接着报出一系列信息：&1dquo;阚云开，申大国际关系学院的老师，白色奥迪a8，车牌号码申e-ko1o6，澜江公寓a座，和之路26号。”他笑问，&1dquo;哪一条错了吗?”

  顾煜蓦地睁眼，眼眦欲裂，&1dquo;你到底想干什么?”

  &1dquo;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那人说，&1dquo;看来我没猜错，我最近比较清闲，保不齐哪根神经搭错了，剪断一根刹车线，或者撬开门锁干点别的什么，你忘了吗?毕竟我家有这基因。”

  顾煜说：&1dquo;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动她?”

  他道：&1dquo;你知道的，只要你过得不爽，只要你被折磨，我就不会莫名找她事。”

  顾煜叹声说：&1dquo;好。”

  &1dquo;我和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你别动她。”

  电话挂断前，那人留下最后一句话，&1dquo;那最好，你得到的一切本就是不配不应得的。”

  顾煜在楼下坐了一刻钟，月色伴随枯枝的身影透过窗子照在他麻木惨白的脸上，前尘往事唯有黑暗知晓，他与夜猫相望片刻，随即锁车上楼。

  &1dquo;妈。”

  王韫眼睛有疾，视力不佳，久不见儿子，甚是想念，&1dquo;阿煜回来了，快进来，先给你爸上柱香。”

  顾煜扶她坐下，走向祭台，点燃三根香，照片里的人模样俊朗十分，依旧年轻，但他从未见过。

  顾父顾致诚在王韫身怀六甲之时，在西南边境执行任务牺牲，本质上讲，顾煜是个遗腹子。

  王韫给顾煜夹菜说：&1dquo;今晚就住在家里吧，明天再回去。”

  顾煜说：&1dquo;我最近都不是很忙，白天往返就行，回来陪陪您。”

  &1dquo;那最好了。”王韫欣慰，&1dquo;你公寓那边我每周都会去打扫一次，你有需要的东西就回去拿。”

  &1dquo;好。”

  饭后，顾煜躺在床上，伴着微弱的月光朝窗外看。

  他想起来，几次见到阚云开，她都站在窗前，看不出情绪般凝视着过往风景。

  在他浅淡乏味的生命里，无人能像阚云开那般拨动他的心弦，她大胆直白表述自己的爱意，悲喜泪嗔由己泄。

  相对自己，他就像是被封印在牢笼中被折翼的残雀，拥有打开桎梏的钥匙，却迟迟没有勇气动手。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即将动摇，可今夜写有字样的血纸，醍醐灌顶般警告他，这一切原都不是他的。

  他自私地选择拥有，给阚云开带去的怕是余生的灾孽，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了。

  十年来，他经过药物干预和心理治疗，很少再想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画面，在遇到阚云开之后，回忆频率增加，细节愈清晰，他甚至一度怀疑

  ——上天渡众生，唯不渡他。

  即使他几次游走在生死线边缘，保家、卫国、抵抗，在世人眼里他还是带着洗不清的罪恶。

  他怨过、恨过，想改变一切，可是都无能为力，最终只能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