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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红梅的话剧在一所中学堂的小剧场开演,事先邀请的多数来宾不单亲自到场,随手还带了花篮。由这种细节处比较,江红梅的面子到底是比苏傲雪大的。
“李先生,李太太怎么没来?”
江红梅老远地就喊住了形单影只的李海存,在她问出口时,杜景堂也是刚好赶来了。
其实,他可以不来的。杜景堂本来就不喜欢这群人,从前不过为了苏傲雪,才勉强与他们周旋在一处的,现在其实已经不需要了。
但他收到请帖时的想法是,带着苏傲雪一起来,光明正大地公开他们在一起的事。但苏傲雪不愿意来,一方面是离婚的日子太短,直接公布她又有新爱人了,这恐怕不合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红梅老和她为难,她不愿意送上门来受人家挤兑。
虽然苏傲雪不肯来,杜景堂心里难免失望。但他自己还是来了,他得来看看众人对他是怎样的态度。按照两封请帖都送去杜宅的做法,大家似乎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只差他们两位当事人亲自的证实。
可奇怪的是,来的路上遇到几个熟人,对方也就是平常地打招呼,说些久不见了、有机会单独谈谈这种客套话,竟无一人来探他的口风。
杜景堂这就觉得奇怪了,这些人都是有闲阶级,没有什么事业要忙,因此就把打听新闻当成了事业。像这样的人看见他来了,何以就轻易放过他了呢?
揣着这个问题,一路来到小剧场,又听见江红梅如是问着李海存。杜景堂这就明白了,原来问题竟是在李海存身上。这人并没有宣布自己离婚的事,甚至在外交际,还以苏傲雪的丈夫自居呢。李海存是料定了苏傲雪也不会说的,因为她不喜交际,没有宣布的途径。
这样一来,苏傲雪的请帖为何会出现在杜家?这现象很奇怪呀,看来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了。
先不想家里的事,现在杜景堂愁的是怎么告诉外界,苏傲雪已经恢复自由身了。离婚是夫妻的事,双方当事人都不说,难道要杜景堂到处说吗?他就是愿意说,可信度也不高呀。
而且由他来宣布这个话,那么从前一切风言风语,都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此一来,苏傲雪恐怕即便怄上三年五载,心里也未必能过得去。
这也是杜景堂想带她一起来的原因,她得自己出来宣布才像话。未来,他们和这个交际圈只会疏远而不会靠近了。这次虽然有些仓促,但这次不来,等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李海存正是要这样子的效果,他就是拖着离婚的事情不说。因为越拖越说不清楚,这样他和杜家要赔偿时,腰杆子就更挺得直了。
“她……不方便。”李海存搓着手,眼神闪避地觑了觑杜景堂,跟着就跑开了。
这番做作把在场人都糊弄住了,江红梅望了眼杜景堂,也不去追李海存,就站在原地高声道:“我太遗憾了!等今晚上演完了戏,我要专程去你家里看看她!”
于是,所有听见的人都误会苏傲雪还是李海存的太太呢。
杜景堂气得眉心直跳,他想高声嚷出来,苏傲雪离婚了,她现在是他的爱人!
可是,这样做不仅达不到澄清的效果,还会引起哗然和非议的。
他捏着拳头,想起昨天晚上熄灯前,自己依然试图让苏傲雪答应同来。
“真的不去看看江红梅的戏吗?”
“你想我去?”苏傲雪折过身,仰面望着他问,“去了,你怎么介绍我呀?”
杜景堂撑着手臂,看定她的黑眸:“女朋友,我的爱人,你喜欢哪种说法都行。”
苏傲雪听他语气很急切,已经有些天没想起的话,又钻到她脑海里了。
“我就喜欢道貌岸然又满口道德文章的人。我喜欢撕掉这种人虚伪的假面,看他们被拆穿真面目后狼狈的样子。”
那是杜景堂的声音呢!
所以,他这么着急出双入对,是不是在计划当众耍她?
想着心事,苏傲雪双手紧紧抓着被头,身上冒了一层薄汗,急得差点哭出来。说话时,嗓子一直在打颤:“你干嘛这么着急公开?我离婚还不到一个月呢,说出去也不太好听的。你这样子……”她咬着唇不敢说自己早就知道了,他迟早会丢开她、给她难堪的。
杜景堂顿了顿,干脆和她实说:“我说我想炫耀,你会不高兴吗?”
苏傲雪一点不为这话心动,反而觉得嘴里苦:“你想炫耀什么?是炫耀你战胜了姓李的……”
还是炫耀你不仅能赢得我的心,还能把我踩成脚底的泥?
这话,她没敢问。但她自己猜,这大概就是最真实的原因吧。
“是有一点这意思,他俗不可耐,为了几个钱就把无价的珍宝拱手让人了。而我慧眼识珠,不惜豪掷千金……”
在杜景堂看来,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是讨好的用意。虽然不见得能说服她,但至少能博她一笑吧。
然而,苏傲雪却是脸子冷冰冰地转过身去,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依旧选择拒绝他:“太快了,我还不想……”
当时已经不早了,杜景堂只当她是困了闹脾气,也就没有继续谈。他那时还想着,等白天再找时间谈一次。结果早上醒来,枕边压根就没人。
不止如此,午饭没回来,晚饭也没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杜景堂急了,心道苏傲雪不要是悄无声息就走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啊!她本来就不爱他的,是为了利用他才同意和他在一起的,也许真会不告而别的。
受了这个念头的驱使,他把衣柜、抽屉全开了一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寓门打开了。
苏傲雪看他那样瞎忙,不免也是一愣。随后,很警觉地主动说起找了一天的工作,现在人很累,想要休息了。她当然知道江红梅的话剧就是晚上开演,所以没说两句话,就急着抬出这个理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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