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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桂舟没搭理他。
曲越也懒得自讨没趣,&ldo;哗&rdo;的一下抽走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转身就走了。
往后也没再来打扰他的这段独处的时间。
–
曲越不来了,却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浑身黑乎乎的&ldo;袋子&rdo;突然出现在他的脚边,紧接着,&ldo;袋子&rdo;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是纪忱。
&ldo;你怎么来了。&rdo;纪忱看得懂手语,他交流起来方便不少,也不用担心手机遭窥屏,暴露纪忱溜进来的事。
但纪忱还是很谨慎,压低了卫衣帽檐,警惕地四处张望,问他:&ldo;张佑年还和之前一样没装监控吧。&rdo;
&ldo;这里没装。&rdo;毕竟这一片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东西好偷。
&ldo;呼,那就好。&rdo;
纪忱松了一口气,起身,却没在木椅上坐下,反而伸手抱住了沈桂舟,沉默了许久,才语气哽咽地说道,&ldo;对不起,我来晚了。&rdo;
沈桂舟轻轻摇了摇头,将头埋进纪忱的颈间。
三年前,他被关在这里出不去的时候,纪忱莽莽撞撞地,竟摸索出一条不会被发现的路来。
周三这一天值班的保安会松懈很多,而隔半个月,张佑年会给这所别墅里的&ldo;眼线&rdo;们放个小假,只留几个人,纪忱躲着,藏着,总能避过仅剩的&ldo;眼线&rdo;,溜到他身边。
但纪忱没法带他走,一个人躲避好使,两个人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外边马路也有监控,再怎么乔装打扮,只要张佑年发现沈桂舟不见了,一查监控,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很快就能锁定目标。
所以纪忱总是说着&ldo;从长计议&rdo;,得想一个完美的方法,能够带着沈桂舟逃出去后,直接离开这座城市,让张佑年再也找不着。
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还连累纪忱丢了份好工作,差点被全行业封杀。
但沈桂舟没想到,纪忱会现在来。
&ldo;你听我说,桂舟,&rdo;纪忱松开他,神情有些闪躲,&ldo;张佑年公司和我爸认回我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rdo;
沈桂舟点头。
&ldo;是我去求他的,求他认回我,正好他也需要我,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救出来,帮你彻底逃离张佑年,你要相信我,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和你说我,但是,我真的是为你好的,之前和你说我没有父亲也是,也是……&rdo;纪忱越说越急,说到最后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ldo;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rdo;沈桂舟连忙打手势,快得飞起,&ldo;但是没有必要了。&rdo;
&ldo;为什么?&rdo;纪忱怔愣。
沈桂舟一笑,&ldo;我好像快要把主控权还给沈时疏了。&rdo;
&ldo;又想跑了&rdo;
纪忱一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ldo;沈时疏?&rdo;
沈桂舟点头。
&ldo;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do;纪忱脸色顿时变得煞白,&ldo;我不是和你说过,沈时疏早就不在你身体里了吗,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出现了,最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rdo;
&ldo;他还在,不过,这样也好,&rdo;沈桂舟淡淡地笑了笑,抬手比划,&ldo;我也有点累了。&rdo;
像那个被他摔碎的花瓶,破破烂烂的,再难拼起来。
能把沈时疏换出来也好,顺了张佑年的愿,成了一桩美事,他也不用再被关在这偌大的屋子里。
他觉得是挺划算的,但纪忱不觉得,还要提醒他也不能觉得。
&ldo;那阿雅和大藤呢,我呢,桂舟,你要把我们都丢掉吗?&rdo;纪忱抓着他的肩,轻轻摇晃着,压低声音,却又不由自主地拔高了点,&ldo;我们不是包袱,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丢开的东西,你有想过,你消失了,我们会是什么感受吗?&rdo;
沈桂舟嘴角的笑凝住了。他怎么没有想过。张佑年要他断掉所有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就想过一遍,被迫和阿雅大藤打哑谜的时候他也想过一遍。
要是他消失不见了,他们会难过吗?会想他吗?会觉得他自私、过分吗?沈时疏会对他们好吗?张佑年会不让沈时疏和他们碰面吗?
他甚至会想,要是一开始就不认识就好了,那他和张佑年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不会牵扯到其他人‐‐甚至不要答应张建邺的资助、林小宜的求助。
他的爸爸去世的时候,王婉并没表现出多伤心来,反倒是他,总是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他的爸爸对他很好,很疼他,会带他玩,带他画画,总是偷偷给他带各种零食玩具,带他跑到隔壁村卖手工小玩具,然后把挣到的钱交给王婉,让王婉做一顿有肉的晚餐。
可没过多久,他这份难过似是被磨平了一般,只剩下点点凸起的颗粒,在他拂过时不痛不痒地挠两下掌心,他很快就没那么难过了。
所以,只要时间够长,他的消失就会被彻底掩盖,阿雅大藤还有纪忱,会逐渐忘了他,如果沈时疏和他们相处得好,这份忘记还会加速。
&ldo;有人替我活下去。&rdo;他比划。
&ldo;但那不是你,我们想见的是你。&rdo;
&ldo;时疏很好的。&rdo;
&ldo;不是你就没有意义!&rdo;纪忱说得激动,从木椅上蹿了起来,语气哀求,&ldo;桂舟,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我现在有办法了,我们再试一次,这一次我带你离开。&rdo;
沈桂舟刚刚比划的手还没放回去,滞在半空,指尖往里蜷缩了阵。
往常总是他听张佑年对他说:&ldo;不是沈时疏就没有意义&rdo;,听得多了,他都差点忘了,他也是纪忱认识的,是阿雅和大藤认识的、独一无二的沈桂舟。
他也是有人念着的。
纪忱看他半天没动静,有些着急,&ldo;你不相信我吗桂舟,你刚刚才说过你相信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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