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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杀人偿命（第1页）

元宵过后，盛京连下两日大雪。

那夜淌了满街的血水被大雪掩盖，白日里雪一化，行人在上头一踩，到了夜里又结成冰，第二日再落雪下来，这么往复几日，街上早已见不到血色，来往百姓偶然回想起那场刺杀，便也只剩下几句唏嘘。

戚负雪如沈翎玉所言病了两日，他今晨起了身后后，依旧没寻到沈翎玉的身影，绛河与绯玉都在，沈翎玉只带走了南星，没给他留下一个字。

戚负雪独自用完早膳，便带上临池出宫去。

戚负雪这两日瘦了许多，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拥在大氅里都显得身形单薄，风吹都禁不住。

绯玉远远看着着急地抓耳挠腮，她与绛河对视，而后让绛河给沈翎玉飞鸽传书。

这是沈翎玉在元宵那夜出宫前留下的吩咐，她没给戚负雪留话，却让绛河同绯玉照看好人。

绛河当即会意，将戚负雪的三分相思写到了九分，笔下一句“愈渐消瘦”就这么跟着信鸽飞到了沈翎玉手里。

戚负雪对这些不知情，他坐着马车去了北镇抚司，他虽病了，但并非没有门路，如今的北镇抚司指挥使姓袁，名唤袁铮，他手下有个五品镇抚6之廿，此人原先是戚无醉的侍卫。

腰间佩刀身穿飞鱼服的6之廿一看见戚负雪，便立马弓腰上前，“公子，里面都安排好了，小的这就带您进去。”

戚负雪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刺的脸色白，不动声色地站远了几分，轻声道：“劳驾。”

6之廿没觉，在前头领路。

戚负雪一跨进大牢，便觉得这里分外阴冷，他蹙起眉来，轻轻提起衣摆护在身前，没叫衣裳沾到半分牢中的尘。

6之廿将戚负雪带到刑房，刑架上绑着个血肉模糊的人，6之廿道：“公子，这便是临安巷留下的活口，另外两个被送来当夜便死了。”

“怎么死的？”戚负雪轻咳道。

“拿人时便已负伤，那禁军的刀太狠，给那两个刺客都断子绝孙了，身上要害也被捅得七七八八，当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那两个刺客被送来没一会儿就咽了气。”6之廿回忆起那两个刺客的死状，都不由汗毛竖立，他道：“架子上这个底子还算好，进了北镇抚司也没那么容易死，但嘴比鸭子硬，任由怎么拷打也不肯招。”

戚负雪略微失神，他心觉这般结果很不错。刘垠虽然没能看着这些人死，却也算是亲手报了仇。

6之廿见戚负雪不说话，迟疑唤人，“公子？”

戚负雪道：“那夜当街抓获的两个在何处？镇抚不打算让我见见吗？”

6之廿笑笑道：“那两人被拷打得不成人样，恐污了公子的眼。”

“是吗？”戚负雪看向刑架上的人，也是“不成人样”，但这却给他见了。

“公子，那两个看守严密，小的当真尽力了。”6之廿面露难色，话却不知真假。

戚负雪顿了顿，道：“我要单独问他。”

6之廿见戚负雪没有揪着不放，连忙点头，道：“诶，小的在外头给您守门。”

临池道：“公子，他既这么说，只怕这人审不出什么。”

入了北镇抚司，成了这个血淋淋的模样，还能再如何审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更何况，此人早已是颗弃子，他的生死亦无关紧要，北镇抚司也不指望他吐出什么有用的供词，我今日就是将他刮了也无妨。”戚负雪轻声细语，余光瞥见刑架上的刺客似有轻颤。

戚负雪冷下眸子，他随手拿起一柄小匕，那匕的刀刃极薄，狱中一贯用它来做凌迟。

“你现在说，还能少受些苦。”戚负雪淡淡道，“今日我在这，你是不必指望谁来救你，等不到他们，我会先结果了你。”

戚负雪手上的匕泛着寒光，刺客见他衣着矜贵且病容未退，只当戚负雪是哪家胡闹的小公子，并不放在心上，他嗤笑一声，料定戚负雪只是胡乱猜测。

“你不信？”

戚负雪走近，刀子抵在刺客的腰腹处，稍稍用点力气，便有血珠滴下，痛楚让刺客蓦然屏住呼吸，他忽然有些拿不准戚负雪到底是不是真章。

“你连凌迟也不怕，难怪北镇抚司敲不开你的嘴。”戚负雪轻笑，犹如钦佩的语气却让刺客不寒而栗，刀子继续向下，戚负雪有意折磨，动作放缓了不少，这一刀伴着凄厉的惨叫割下去，刺客疼得满头冷汗。

血沿着刀柄沾在戚负雪手上，戚负雪敛起笑意，第二刀跟着落下，这一刀，刺客强撑着没出声，便是咬破了嘴也未松口。

戚负雪眸中浮上烦躁，看着像是失了耐心。他道：“其实就算你咬死不说，于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有你们的徽记做线索，想要追根溯源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你们总归是逃不过。大不了我眼一闭，向皇上请道旨，学着那些纨绔直接弄死你们，至于你们含冤与否，我都不在乎。”

生剜皮肉的痛在这世间当属最为刻骨铭心的痛楚之一，眼看着第七刀便要落下，刺客眼中漫上恐惧，被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他此刻终于相信了戚负雪的话，戚负雪会杀了他，且根本不在乎他隐瞒的消息。

“我说！我说！”

戚负雪握着刀的手停下，面上笑意温和，道：“愿闻其详。”

刺客剧烈喘息，待缓过疼痛，他道：“柳家堡，我的主家是柳家堡大当家，雇我们的人未露过面，与我们交接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他在此前的刺杀里丧了命，至于他背后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连我们大当家也不知道他是谁。”

戚负雪垂下眸，没接话。

短暂的沉默像是质问，一面之词，难断真假。

刺客挣扎起来，急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