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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到时辰,夫子摇铃下了堂,顾憬第一时间就去夺。
那学生却跃到板凳上,嘻嘻哈哈道,“让我们瞧瞧,夫子的好弟子,平日里对咱们两边都不假辞色的小学究,究竟跟阁老公子都传了些什么小话!”
刚准备放飞的弟子们赶紧收回扑腾的翅膀,一个个伸长脖子等下文。
那小子装模作样咳了咳,在顾憬各种争抢中左闪右躲,艰难摊开捏得皱巴巴的纸团,朗声念道,“兄弟,什么时候弄个纺织娘……玩玩?”
那人尾音渐消,显然没想到是这般敏感的内容,甚是尴尬地抓了抓头。
而顾憬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一脸青白,朝着顾悄望来,一双眼里蓄着细碎的泪,黑沉沉的,仿佛透不进分毫光。
顾悄咯噔一下,不明觉厉,心道这锅他可不背。
还没张口,就听到身侧人率先起哄,“不知这纺织娘,是哪个纺织娘啊?!顾憬,你说呢?”
“总归不是顾憬他娘……”
“他们家绣坊漂亮姐儿多,在整个徽州府可都是叫得上号的!”
“呸,人顾少爷说的纺织娘,是莎鸡。《诗》云,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哦~后面还跟着几句,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那不还是鸡嘛!是入床上才对!”
阴阳怪气的附和,零星传来。
顽笑到这里,已然过界。除了几个闹事的还笑得出来,不少人已经掩面回避了。
“够了,书院是什么地方,容你们如此放肆!”
一声清斥自内舍最前方传来,正是顾影朝。
他起身冷冷瞧着这边,目光与顾悄相遇,闪过一丝轻鄙,“我实在羞与你们为伍。”
左边派众见老大了话,亦纷纷甩袖,呸了一声划清界限。
顾悄可算明白了。
显然,顾憬他娘是个纺织娘,或许还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写纸条的人原是想找小公子玩虫,结果阴差阳错被顾悄吹到了顾憬那里。
左右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递条子的干脆先起哄,一股脑把赃栽给顾悄再说。
到了这份上,就算顾悄有心解释,真相也不会有人信了。
而顾憬,已沉默着坐了回去,低垂着头,周身写满生人勿进。
大风大浪见过,没想到这会阴沟里翻了船。
顾劳斯艰难捂了把脸,不得不暂且吃下这穿越以来的第一闷亏。
他的右手边,只坐着一个人。
瘦削青年二十来岁,长得普通,衣着却十分精细,上挑的眼角刻意压成一个爱笑的弧度,十足得玩世不恭。
顾悄却觉得哪里违和。
察觉顾悄眼神,青年耸了耸肩,嬉皮笑脸道,“三少,这可怪不得我。”
说着,他站起身凑近顾悄,压低了声音,颇为惋惜道,“我原是觉得冬日无趣,想找你买只斗虫玩,可没想到你会把条子递给那死脑筋。”
“这可怎么办呢?听说那死脑筋,是只不会叫的狗,可咬起人……特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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