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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你找我管啥用啊恁爹他又不会听我的恁爹那个闷劲儿（第2页）

石小闷：“那我得先问你是咋想的，你卖你的牛肉，为啥要操俺家的闲心？”

沙义孩儿：“别给脸你不要脸啊，操恁家的闲心，要不是恁两家打架，败坏了清平南北街熬胡辣汤人的名声，俺沙家才不管恁的闲事儿，恁就是打到血海里，也不碍俺的蛋疼。这下可好，瞅瞅你这副德行，去啊，接着跟章童凿啊，不分出个公母，还咋在清平南北街上混啊？眼望儿的祥符城，压南关到北关，到处都在说恁两家打架的事儿，不就是为了个胡辣汤嘛，恁丢人不丢人啊！”

石小闷被沙义孩儿数落得低着头，半晌才压嘴里挤出一句：“这事儿还不算拉倒。”

沙义孩儿：“不拉倒你还能咋喽？你还能把人家的蛋咬掉？我就奇了怪，恁石家弟儿仨，章家就章童自己，恁都不敢挺，你被打成这副德行不说，还把恁家的汤锅给撤了，恁输啥理儿啦？还是有啥短处搦在章家人的手里啦？”

石小闷咬着牙：“要不是俺爹拦着，你看俺弟儿仨能不能把章童给活剥喽！”

沙义孩儿：“那就是恁爹有啥不得劲的地儿，被章家人抓住尾巴了。”

石小闷：“俺爹有啥不得劲的地儿啊？”

沙义孩儿：“恁爹有啥不得劲的地儿，那要去问恁爹，反正咱这条街上的人，都觉着这事儿有点气蛋，都觉得是恁家有啥短处被章家抓住了。”

石小闷一脸无奈地：“我问罢俺爹了，他不跟我说，就是不让我再支锅。”

沙义孩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一回恁两家打架，祥符人看的是清平南北街的笑话，清平南北街的人看的是七姓八家的笑话，咱这条街上的老一茬人咋说，你知不知？”

石小闷：“咋说？”

沙义孩儿：“老一茬人说，宋朝的皇帝可真是冇长眼，每章儿要是不赐这七姓八家的姓儿，眼望儿也丢不了恁大的人。”

石小闷一听这就想恼，可又不敢跟沙义孩儿恼，他压住火，带着满脸无辜地说：“俺两家挺瓤，碍七姓八家啥蛋疼，话又说回来，啥七姓八家不七姓八家，除了清平南北街上老一茬人，能说出这里面的袅细，出了这条清平南北街，谁知啥七姓八家不七姓八家，依我看，咱这条街上说这种话的老家伙们，就是故意在装孬……”

沙义孩儿：“那你就不会不让他们装孬？”

石小闷：“看你说的，我是个晚辈，我咋能管得住他们的嘴？”

沙义孩儿：“你可以让谣言不攻自破嘛。”

石小闷瞅着沙义孩儿的脸问：“咋个不攻自破啊？你说给我听听。”

沙义孩儿：“把恁石家的汤锅重新支在西大街上，只要把锅重新支起来，啥都不用说，大家立马就心知肚明，石家冇啥短处攥在章家手里，印度胡椒算个球，冇它汤照样熬，人照样做，祥符东城墙上的太阳照常升起，寺门的吃食儿照样招人喜欢。学学人家马家，再瞅瞅人家马胜，啥印度胡椒不印度胡椒，马家的汤不是照常卖，喝家不是照常喝嘛。”

石小闷：“理儿是这个理儿，我冇问题啊，关键是俺爹……”

沙义孩儿：“你要挺的就是恁爹，把恁爹挺败了，就冇人再敢跟你挺，不信你试试。”

石小闷不吭气了，目光压沙义孩儿脸上转向正在撂石锁的年轻孩儿们，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正在撂石锁的孩儿跟前，一把推开了那个孩儿。

“咋，小闷哥，你还想撂两下啊？”

“小闷，别逞能蛋，身子骨还不中，别再砸住你喽！”沙义孩儿大声喊道。

石小闷也不接腔，弯下腰，抓住地上的石锁把儿，直起腰，叉开双腿站稳当后，开始把手里拎着的石锁在裆下前后晃动起来，只见他牙关紧咬，面色严峻，在积攒了一大口气之后，将石锁撂向了空中，随后又稳稳地将石锁接在手里。

“中！办事儿！厉害！不服不中，不服尿一裤！”随着沙义孩儿这一声吆喝，其他撂石锁的年轻孩儿跟着一起吆喝了起来。

“不服尿一裤！”

“不服尿一裤！”

…………

石小闷决定撇开他爹，把石家汤锅重新支回到西大街上。

沙义孩儿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还是要用石家来打垮章家，不是用石家的汤锅来战胜章家，而是要利用祥符城里大多数汤锅的力量，来迫使章家汤锅递降表。只要能打掉章家汤锅里印度胡椒的气焰，这种做法，要比单纯搞清楚印度胡椒的来龙去脉更有价值，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捎带着就摸清了他爹沙玉山想知道的事儿，即便是在章家那里一无所获，也要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逼章家就范，把印度胡椒改成“寺门胡椒”！

时隔冇两天，石小闷背着他爹，又把汤行天下的牌匾挂在了西大街，除此之外，在牌匾两旁还请清平南北街上，近九十岁高龄的封先生写了副对联，刻在了桐木板上，上联是“石家汤锅通四海”，下联是“胡辣汤美誉三京”。用封先生的话讲，石家的石小闷这是要往大处上玩啊，祥符城里只有像“又一新”那样规模的大饭店，才敢挂类似这样的对联啊，再加上汤行天下的横批，恁这是想弄啥？让祥符城里的喝家们过不了嘴瘾过眼瘾吗？封老先生这话并不完全是花搅，从某些方面是在提醒石小闷，还是要进一步提高石家汤锅的质量。石小闷信心满满地对封先生说，放心，他绝不会让石家的汤锅有损于清平南北街的形象，更不能让石家汤锅挂七姓八家的蛋。

祥符人说的“挂蛋”，是指那种最让人看不起和最让人厌恶的人和事儿，也是祥符人常说的“操蛋”的意思。石小闷在西大街上重新支起石家汤锅的意思，不是要挂自己的“蛋”，他是想挂章家汤锅的“蛋”，在石家汤锅重新开张的第一天，果然就挂住了章兴旺的“蛋”。

石家汤锅重新开张的那天大早，章兴旺去西门外的孙李唐庄办事儿，他慢达似游地骑着自行车，压西大街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瞅见了热气腾腾的石家汤锅，他立马扎住车，正当他满脸疑惑地瞅着新挂起的牌匾和对联的时候，被石小闷一眼瞅见，于是石小闷单门儿大声吆喝道：“停住脚往前看，前面没有原子弹；站得太远瞅不着，尽看喝家后脑勺；后脑勺全是毛，汤碗你都瞅不着；不如过来喝一碗，管叫你喝罢还想第二碗……”

章兴旺知，这是石家的石小闷在装孬，他并不在意石小闷装孬冲他吆喝的顺口溜，他恼的是石老闷的出尔反尔，重新支起石家汤锅是要还章家以颜色。就在他为此恼怒之时，石小闷直接冲着他吆喝了起来：“哟嗬，这不是俺兴旺爷们儿嘛，站在那儿瞅啥呢？不是瞅俺的汤锅吧？是不是在瞅，我身上被恁儿打的伤好了冇吧？别瞅了爷们儿，伤好罢了。这不，汤锅又开张了，要不要尝一碗俺的汤啊？别管了，爷们儿，咱都是清平南北街上的老街坊，保准不收你的钱！”

章兴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哼了一声，调转自行车把，带着满身怒气返回了清平南北街。

章兴旺直接把自行车蹬进了石老闷家的院子里，冲着正在院子里拾掇花盆儿的石老闷，就是一通怒不可遏的吆喝，把石老闷吆喝得有点蒙顶。

石老闷：“不会吧？我咋不知这事儿啊？”

章兴旺：“你少装迷瞪，他是恁儿，你能不知？”

石老闷：“我真的不知，他是俺儿不假，俺又冇住在一起，我咋会知他又把汤锅支起来了？”

章兴旺：“事儿不大，你看着办吧！我把丑话先说头里，不是俺儿的汤锅挺不过恁儿的汤锅，还是那句话，别让恁石家的汤锅坏了七姓八家的名声！”

石老闷：“我就不爱听这句话，且不说俺儿把汤锅支在哪儿，俺石家的汤锅咋就坏了七姓八家的名声？”

章兴旺：“咋坏了七姓八家的名声你不知吗？西大街东大街就那么两步路，恁不嫌丢人，俺跟着恁还丢不起那个人呢！”

石老闷强压住内心的火，说道：“中了中了，你别嗷嗷了，嘬住吧，眼望儿我就去西大街瞅瞅咋回事儿！”

石老闷丢下手里的活儿，便去了西大街，他一边走一边想，章兴旺说的肯定不会假，儿子石小闷已经有好些天冇来自己这儿了，一准是在忙活重新支汤锅的事儿。他又想，自己这会儿去到西大街咋弄？跟儿子翻脸？一是裹不着，二是不能让别人看笑话，爷俩当街撕破脸，丢人的还是石家人。他走着想着，这事儿该咋弄？不管咋弄，爷俩今个绝对不能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