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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秋日贵族高门的赏菊宴,才从北疆来京都的她亦在列席,因不会使用蟹八件而惶惶不安。
宴席上,几名子弟贵女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她,从嘲笑她身上不时兴的罗裙料子,到头上艳俗的金钗银环,到毫不得体的拆蟹手法。
直到最后,他们肆无忌惮地说她没了母亲,所以才无教养。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死死记着嬷嬷教导的“体面”二字。
为了体面,她不能与他们争执,这么多人看着呢。
“砰——”
身后忽传来酒盏碎裂的声响。
“你又算什么东西,把别人的母亲当谈资?”
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从簇拥的人群中走出来,锦袍白氅,墨发玉冠,端的是丰神俊朗,华贵无双。
方才正是他,拂袖之间,随手砸烂了一盏价值连城的红玉杯盏。
金丝革靴踏破地上碎玉,他一步一步逼近那些高门子弟,俊面冷厉,却是淡淡笑着的。
那便是少年时的顾家九郎了。
下葬
喧闹的宴席静了半刻,几个高门子弟见了来人的面,顿时如蔫了一般,为首一人低了声音,道:
“可、可是她,她不过是北边来的土包子……”
“是啊九郎,一个土包子,值得你大动干戈吗?来来来,我们喝酒。”
还有不少人举杯相劝,想要息事宁人。
少年轻笑一声,玉白的长指摩挲着腰际一块无瑕紫玉,唇角微微一扯,道:
“你们的命,也不比她高贵。”
那群人面上挂不住,轰然站起,不服气地道:
“九郎,你怎么说话的?我们陈家可是自我太爷开始,世代簪缨,岂能是此等军户可比?我母亲可是国公嫡女,长公主伴读……”
他肆意吆喝几句,才意识到不对。
从未有人敢在顾昔潮面前提及母亲二字。
少年缓步走过去,与他们相对而立,身量高得直接露出半个头来,那双黑眸清亮冷冽,如山间结冰的泉。
“既然我的道理你不愿听,”他唇角还噙着温文尔雅的笑,道,“那么,我按你的道理来。”
下一瞬,少年一言不发,径自踹翻了酒桌,将那个最先侮辱她母亲的高门子弟打得门牙断裂,直接趴在地上。
金纹革靴踩在那人背之上,缓慢地碾了几脚,就差要将人脊骨折断,一命呜呼。
“我比你高贵,我打你骂你,你都得受着……”他屈身下去,声音阴沉,笑得嘲讽,“就算我杀你,也是天经地义。不是么?”
在场无人敢吱声,无人敢还手,任由少年压着那几人向她跪地求饶。
顾家九郎,是深得圣心的顾侯爷之子,是战无不胜的陇山世子顾辞山最疼爱的弟弟,是连皇族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公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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