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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堂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淋雨时一点没觉得不舒服,但现在他觉得浑身冰凉,而且是能洇到骨头里的一种冰凉。
苏傲雪的右手大拇指,把左手的食指掐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再次埋起了自己的脸,低泣着哀求:“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们对彼此都开诚布公一点,好不好?要是你腻了,别拿我开玩笑,留我一点面子,我会自己乖乖走的。至于那些钱……”
只要一说到走,杜景堂就立刻有些灰心,他很烦恼究竟要怎么,才让她抛下随时准备离开的念头。因此,他口中虽然在解释,脸上的表情却很意兴阑珊:“我和家里关系不好,尤其是和我父亲。我那天就是为了气他,故意那样说的。”
“真的?”苏傲雪看他脸上那种淡淡的样子,有些灰心了,“那么……”她甚至不敢再说话了。
杜景堂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抬手弹了一下她圆圆的鼻头,笑道:“如果不相信我说了什么,就看了我做了什么,好不好?”
苏傲雪抬手挡着自己的鼻梁,听了他的话,看他这时的笑容有很粲然了,嘴角便抿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容。她今天之所以有勇气把那个心结说出来,不就是因为比起他的话,她更信他的行动。她觉得他待自己种种的好,不应该被那天听到的话全部抹杀。一个为了等她下班,愿意委屈自己在木箱上躺了半晚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把她骗到手再丢开呢!
“那今天算是把话全说开了?”苏傲雪忍了一下笑,圈着杜景堂的脖子问。
其实,杜景堂也有个心结,就是那天在佐飞家门外听到的话,他也想问问那些是不是气话呢?
但他和她究竟不同,他没有底气问出来,因为他还没有很真切地体会到她的爱。所以,他滚了一下喉结,压下心底的隐痛,笑着回答她:“当然。”
苏傲雪心里都要甜化了,她眯着笑眼,送上一个很浅的香吻,红着脸道:“你快把衬衫脱了吧,会着凉的。”
“我让你当心着凉,你说你没那么娇气,怎么现在又把我想得很娇气呢?”杜景堂追着,看她一路进卧室开柜子取睡衣,又走去浴室开热水管子。
“那是因为人家没有你那样傻,不给自己遮雨,回了家还不肯换衣裳。”只见苏傲雪伸手让他坐在浴缸边沿,他要坐低一点,她才好帮他脱。
杜景堂看她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一把按住她的手,问:“苏傲雪!你爱我吗?”
如果两人依旧坐在外边,隔着距离分庭抗礼般坐着,苏傲雪也许是会回答的。但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地方问出来,意味也就不同的。
在这个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想歪,所以不肯痛痛快快回答:“那你……”
“你先回答我!”杜景堂把她拉进怀里,紧迫地逼问她。
苏傲雪扭了两下,没能拧过他,只好调皮地反问:“那么……你也爱我吗?”
杜景堂掐着她的下巴问:“我从前说过那么多遍。难道说,你一次也没听进去吗?”
他心里实在气这女人健忘,但他想起她刚才哭的样子,又不忍心再怪她了。她说她一身的傲气,其实不过是自卑。还因为在杜宅听见了那些话,始终患得患失的。这时候还要质问她,岂不更要把她吓坏了吗?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苏傲雪把心事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再等等吧,也许能等到她的心意逐渐清晰的一天。
苏傲雪先看他眼里有动真格的怒意,心里又开始打鼓。渐渐地,他的颜色又放晴了,她也放了心。琢磨他的话,似乎也是有道理的。他们从认识起,就是他先说爱,一直一直不停地说。以前她不能回应,是因为彼此的关系不正当。但现在,一切都走在正轨上,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杜景堂!”苏傲雪凑到他耳边,咯咯笑了几声才低低地回应他,“我喜欢你。”
终究还是喜欢更容易开口。
“只是喜欢吗?”杜景堂有些不满足,却又觉得不该一下子贪得太多。只好把她抱得很紧很紧,好像手稍微松一点就会把人放跑了。他向来把她看成自己的神女,极端爱慕又怕她哪天要飞向自由的天空,然后不管他死活了。
“痒呢……”苏傲雪挡住他作乱的唇,“你把我衣服也弄湿了。”
“反正要换的。”杜景堂戏谑地笑道。
“那也……”
“要放好久的水呢,我们打打时间吧。”杜景堂的行为愈来愈过火了,“你既不娇气,也没有淋雨,当然是不会着凉的,怕什么!”
不知道算不算一语成谶,第二天醒来,苏傲雪觉得被窝里很热。手往身旁一搭,这就明白为什么了。
身侧可躺着个大火炉呢!
“杜景堂,你烧了!”苏傲雪推了推他,随即又觉得生病的人就该休息,不打扰才好呢。于是,忙独自披衣起身。
客厅里不时传来说话声,和急匆匆跑进跑出的脚步声。
当房门再度被打开的时候,杜景堂已经被吵醒了。他眯着眼,用很重的鼻音问道:“几点了?”
苏傲雪拿着一只体温计在半空甩了甩,然后手伸进被窝里,往胳肢窝底下一塞,按着他道:“别起来,我给你请过假了。”
杜景堂闻言一愣,方问:“什么时候?”
苏傲雪笑答:“我看你这样子,早餐最好是喝清粥,这要跟茶房交待一下的。手里拿着电话,就想到要替你请病假了。”
杜景堂握了她的手表示感谢:“难为你还特地去找号头。”
“不麻烦,家里电话簿是我收着呢。”苏傲雪伸手回握,因为他偏高的体温,不由蹙紧了眉头。
相反的是,杜景堂却由心底笑了起来。他上次操心苏傲雪的工作,想找电话簿来联络友人却找不见,那时候主动问苏傲雪,却得到她一句不敢碰主人家东西的回答。现在,她终于肯主动帮忙收拾家里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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