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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园人翘首顺着几条下山的路张望了几眼,天已经黑透了看不清楚。
小狗遥宝儿在不远处呜呜地叫着转着圈儿跳来跳去。守园人摇摇头走过去说:“你主人不要你了,行了,别怕,看你这麽听话的份儿上我养你了,来,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姓鲁,大家都叫我小游叔。”
守园人小游叔看小狗总是冲着风水墙叫,凑过去看了看说:“啊?这地方还留字纪念啊?!写得什麽啊这是?到此一游?不对,多了三个字。”守园人凑近看了看,眼睛有点儿花,抓抓头发说:“奶奶的,真会给我找麻烦!早知道就不放他进来了,人啊,真不能好心!”招呼小狗说:“行了,跟小游叔走吧,明天早上提水来刷墙!也不知道能不能刷干净!”
守园人带着狗下山,暗夜中响起他破锣一样的歌声,一路飘荡:“快马加鞭随着来啊,
我追日头追到了西……
我追到那天尽头啊,
马上打盹梦见个你……
哥还欠我一句话啊,
下辈子到哪去找你……”
老管家进了书房,打开灯,走到书房内室一开灯吓了一跳,潘建辉坐在椅子上伸手遮住眼,突如其来的亮光闪了他一下。
“少爷,您一直在这儿?”老管家诧异地问,看见潘建辉的车在,可是一下午没看到人影也没听到他叫人。
潘建挥了挥手,老管家识趣地闭上嘴退出去。“把灯关上!”他的声音低声说。按了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又开始循环播放龙宇离开前的影像。
龙宇背对着摄像头脱下被鞭打後粘了血的衬衣,用湿毛巾将瘦弱的身体仔仔细细擦干净,打开衣柜拿出一件半旧的白衬衣换上,低头仔细地扣着扣子,露出的胳膊上还有伤痕。取下画架上的画,放在书架那一叠画的最上面,环视了一下四周,探身把窗子关上,拉开抽屉拿出薄薄一张纸,潘建辉已经把这里放大看过,那是一张五十面值的钱,他也知道这钱是几年前一个服务生买画给钱。他看着龙宇将钱放在口袋里,穿上他一直不舍得扔最旧的一双皮鞋慢慢起身。他始终低垂头,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脸,走出摄像范围之前,他忽然仰脸,静静地凝视着镜头。
从这个奇怪的角度,潘建辉最後看到的他,依然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一双清朗眼眸中,有一点点光在闪动。
他走了,除了五十块钱和小狗,什麽也没带走。他走了,那个简单朴素的房间再也没有任何变化。
划拉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连同监视器被扫落在地上。原本屏幕发出的那点光亮也消失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如困兽一样地嘶吼声在紧闭的房间中响起,像是骨肉从身体里分离,痛不欲生。
并肩而上
严若野在临市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苏郁带着乌鸦开着战原城的车来接了他两个回来。严若野没直接回家先去医院看望冷逸炎。冷逸炎躺在床上,身上该插的管子一根没少,头发剃光了显得有些滑稽。若是他醒着,乌鸦知道自己一定会刻薄地嘲笑他,像个没戴假发的充气人形玩偶,可是现在,看着他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严若野一直说冷逸炎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这样。刺青店已经收了冷逸炎的订金,严若野决定把店面和二楼再租出去,租金交给乌鸦,用来支付冷逸炎的医疗费和请看护的费用,每个月的剩余由乌鸦寄给小冷远方的家里。战原城很支持,说如果不够他会添上。
小冷的家很远也很穷,父母亲听说他昏迷不醒後在邻居家的电话里痛哭失声。他的父亲坐了汽车又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赶过来,待了两个晚上,因为家中还有卧床不起的老伴还有好几个孩子,不能多待。
冷爸爸临走的时候紧紧拉住乌鸦和严若野的手,恳请他们多多照顾冷逸炎。乌鸦瞒住冷逸炎作b的事情,只说他在自己和严若野的店里打两份工,这次事故是工伤,医疗费不用家里人掏一分钱。
严若野、乌鸦、久凝、玉阶堂、樱桃还有韩无衣和“夜色”的一些男孩子经常到医院看望冷逸炎,给他床头换束鲜花,坐在床边和他说说话。
刺青店贴出“出租”的牌子没几天就有人上门了。一个叫尧未来的男人。看身份证才三十五岁,不过长得挺老成,不太喜欢说话。身上的衬衣规矩的熨着折,半旧的皮鞋也擦得干干净净。
尧未来准备租二楼自己住,店面用来开一家零食店,经营全国各地的特产零食,比如菠萝蜜干、海苔、香辣鸡爪、咸豆虫之类的,还开着生意很红火的网店。他特意拿了几包带过来请严若野品尝。
严若野请他稍坐上了二楼,对啃着人家的香辣鸡爪的战原城问:“你觉得怎麽样?”
“很好,很正,再辣点就好……哎吆……”战原城嘴里含着鸡爪痛呼,耳朵被严若野咬住。
“我问你这个租店的人怎麽样?咱们得找个好的,别等走了给乌鸦留下些麻烦,那就等着耳朵发热挨他的骂行了!”严若野松开嘴小声说。
战原城笑笑,把嘴里的鸡爪拿出来说:“这麽规矩的人,我觉得他每个月付钱会挺及时地。”
“行,问的就是这个。”严若野满意地下楼。
“二楼我觉得你自己住不了,我不介意你把空房间再租出去,这样可以分担一下你的房租。”严若野说着和尧未来交换了协议分别签上字。“不过这个楼的隔音好像差了点,你可以考虑加上隔音板或者壁纸之类的,我不太懂,呵呵,我是和奶奶一起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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