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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敛身子骤然一僵。
在觉长公主用一双清澈剔透,但淡漠平静的眸子盯着他的手臂看时,少年心中无端生出几分难堪。
他将茶盏放下,指尖颤的将衣袖扯下来,把伤痕遮掩的严严实实。
谢敛嗓音带着一丝恭敬,“只是些旧伤……”不劳殿下费心。
然而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耳边便响起长公主清冷淡漠的嗓音。
“本宫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吗?”
谢敛唇角一抿,余光轻轻往郁子安的方向一瞥,“我时常惹郁二公子不快,这些伤大多都是郁二公子赏的。”
他一口一个郁二公子,语气听起来十分恭敬,但不知为何,晏姝却在他话中听出了几分告状和挑拨离间的意味。
还含着几分试探。
晏姝心下微动,不愧是后来能从一介质子坐上至尊之位的人,谢敛这顺着杆子便往上爬的功夫也太过娴熟。
她才对他稍微显露出几分和善,就会拐着弯的给她上眼药了。
可他的话,细究下来,又挑不出错处。
“得罪”“赏”这些词听着哪像是告状,说是请罪也差不多。
“长公主殿下。”行杖刑的侍卫上前禀告,“四十大板已经打完,郁二公子疼晕过去了。”
晏姝目光这才缓缓从谢敛身上离开,目光落到不远处趴在木凳上犹如死兽一般的郁子安身上。
“本宫记着冰泉池的水寒冷刺骨,去取些来,让他清醒清醒。”
侍卫领命,很快去而复返,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哗啦”一下泼在郁子安身上。
他微颤的身躯狠狠一抖,颤巍巍睁开眼,牙关颤的喊:“好冷……好疼……”
凌乱的丝湿黏的沾在他苍白的面颊上,全然没有了平日里仙气飘然,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
郁子安这张脸无疑生的极好。
他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子,身份上天生矮了嫡子一截。可因为这张出尘若仙的脸得了晏姝的喜欢,如今在府中的地位甚至越过了嫡子。
死过了一回,得知郁子安对她自始至终只有利用,如今再看郁子安,晏姝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仗着她的喜欢和袒护,郁子安肆意报复谢敛。
上辈子她纵着、宠着郁子安,所以未曾深究,可如今却忍不住深想,谢敛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郁子安,才会让他这般不择手段的报复?
单是她方才所见的伤,便已是触目惊心。
脑海中浮现谢敛手臂上那些伤痕,晏姝眼底煞气涌动,冷声道:“将他拖过来。”
侍卫立即将郁子安粗鲁的拖了过来。
流淌而下的血迹在青石地砖上留下一个蜿蜒的痕迹。
待走至凉亭时,侍卫们手中的动作不由的轻缓了几分,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长公主殿下对郁子安向来纵容,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这会儿虐恋情深玩过一遍,不会又心疼起郁子安转而迁怒他们吧?
被侍卫丢在地上摔的清醒几分,郁子安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眼底满是怨毒的憎恶。
声音嘶哑难听:“晏姝,你不怕我不娶你吗?!”
晏姝抚了抚眉心。
郁子安当真是个蠢货,被打了四十大板不想着求饶,不想着问她为何要打他,竟还在那一心想着要拿婚约来威胁他。
他莫不是当真以为自个是遗世独立的小仙男,她这个长公主非他不可?
“郁二公子弄脏了御花园的地儿。”晏姝淡然的目光落在路中央被郁子安故意打翻的一堆吃食上,“就让郁二公子一口一口把它舔干净吧。”
他不是喜欢逼人当狗吗?她就让他自己尝尝其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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