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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这算是喜欢我吗?
几乎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了起来。
等等,我通关了?
柳江,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手机打开,眩晕之后,我回到了前厅。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我清醒于酒店的房间里,一睁眼,我便看到了酒店漆得惨白的天花板,接着低下头,我看见自己正躺在铺了床旗的单人床上。
然后我听到了敲门声。
门打开,侍者毕恭毕敬地站在房间门口,对随意穿着校服和帆布鞋的我微微欠身。
“恭喜您。”他说,“关卡2-1已经通过了,请问您需要休息时间吗?”
我张张嘴,大脑里当真有刚刚睡醒时的眩晕感,我调整步伐,让自己在印花地毯上站定。
我直接问他:“在哪个节点成功的?”
是因为我陪柳江去音乐现场吗?还是因为我看了他的耳钉?还是说因为我吻了他?
他那饱含深意的笑容让我有种他即将答非所问的预感,果不其然,他回答我:“其实这一关卡并不需要成功的节点。”
要问世界末日之后我在怀念什么,我想除了柳江,大概最让我怀念的就是本可以四通八达的交通。比如我今天还在写字楼里上班,明天就可以去京郊度假区租上一栋独栋复式。
我不算是一个喜欢旅行喜欢变动的人,但酒店的存在总让我有一种在生活之外停下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说——你会在回归生活之后大不一样,你会有无限可能。
“前厅”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跟柳江一起旅行过呢。
现实生活中他偶尔会来北京找我,但我就算了,我对玩没意识,不会留多余的经费,至于他,我不知道他每次见我的预算是多少。
我们没去过太贵的餐厅,没玩过特别贵的项目,有时逢周六日,我们会去些外地人来京都爱去的景点,满是无所事事大学生的那种。
柳江愿意找我玩,但他体力好像不行——我说是需要走路爬坡全天候连轴转的体力,不是除此之外的另一方面。
他的另一方面不仅有,还很足,有时候我都嫌他烦,所以我总喊他自己解决。
后来他真自己解决的吗?有点忘了,好像还真不是。
他体脂低,没什么脂肪存量,带来的结果就是看起来有些气血不足,实际也确实是。
比如我俩去逛公园时,就算是颐和园、圆明园那样一马平川的平路,他也看到个长凳就能歇十分钟,不仅自己歇,还能拉着周围人一起歇。
一份便利店买的土豆泥三明治,一分两半,他自己就吃几口,剩下一半喂给了来围观他的鸳鸯和绿头鸭,另一半给了旁边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俩人竟然还能唠到一起去。
倒显得特地穿了越野装的我好像是一个准备过度的傻逼。
最后我们只把整个园区走了不到三分之一,闭馆以前我们差不多都在入口附近五公里之内晃悠,晚上我有学校里的事,所以只送他上了地铁。
忙了一天回宿舍,躺进被窝,半睡半醒之间我忽然冒出来一个疑问——这么无聊又毫无目的性的一天,他是怎么做到乐在其中的?
那时候才二十岁,万事万物都想不明白,唯独却对感情特别豁达。
具体指对将来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逆来顺受,不抓住一切可能制造回忆的机会,只留下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然后在二十六岁的把万事万物想通一半时再进行迟来的后悔。
我有关柳江的记忆好像确实有些时断时续,我将这一切归因于年轻时的过度自信和末日之后的营养不良。
但话说回来,关于和柳江游公园的记忆倒是挺深刻的,在如常计划里我也回想起来过几次,比如和他一起走在巷子里,一起说无聊的笑话,又或是他因为我一句简单的阴阳怪气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
我总觉得,好像是有关于我的一切都会让他开心。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冒出来过一个想法——这一关我怎么样都可以过。
让柳江喜欢我这件事,怎么样我都可以完成。
但作为一个从不实现对成事难易度抱有过分期待的人,这个想法只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字面意义上的一闪而过。因为我觉得系统不会让我那么轻而易举地完成关卡,他一定会在临近结尾时做出点什么来。
没想到我就这么过关了。
在我做好准备全力以赴时猛然让我成功,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意料之外呢?
那天我是从“前厅”离开的。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我不打算再重复一遍办公室过夜这件事,所以我在收拾好东西之后离开了办公间。
关灯之前,我又向着放测试头盔的椅子望了一眼。
侍者向我解释,这一关存在的意义是“奖励关卡”。
奖励关卡是许多关卡制游戏里常用的关卡设立方式,在几回合险象环生的连环关卡之后,让玩家歇一下,再让剧情歇一下。
换言之,无论怎样都会过关。
再换言之,无论怎样,柳江都会喜欢我。
我已经是个不容易被情绪感动的成年人了,少年时期喜欢干的一些情绪化的事情,比如对别人无意识的举动赋予含义,比如感慨万物有灵,比如对一些自然规律赋予拟人化的释义——这些习惯我已经通通没有了。
但在想通无论怎样柳江都会喜欢我这一点后,一丝属于感情的部分还是在我脑海里连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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