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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柳江知道。
下午开始,天空有点灰蒙蒙的,还飘起了毛毛细雨。
我们翻过窗户,我帮他接过贝斯包,他翻过来,我们一起沿着墙根跑到学校侧门。沾了雨水的矮墙有些湿滑,我们花了比平常多些的时间才翻过去。
落地,他忽然看着我说:“你穿着校服。”
我低头看自己,我的确穿着校服,今天我甚至按照规定在校服外套里穿了夏季校服上衣,根正苗红得很。
他说:“有点不搭。”
估计他是在说我这身与演出现场,不过他马上给了我解决方案。
他提议:“跟我来,坐公交车一站地,我带你买。”
我可不能再让他出钱给我买衣服了,我说我现在回家去换一圈也来得及,不过话说完我也停住了。
我虽然年纪轻轻,但衣柜里只有些老干部款的纯色衣服,唯一一件有图案的还是柳江买给我的小熊短袖,但是穿着小熊短袖进摇滚现场,怕不是要被人当成走错入口的度假客。
他看出了我的顾虑,非常自信地指着自己:“放心,贵不了,保证你满意!”
公交车一站地后,我们来到了一处空旷停车场上的二手货市场,建筑是独栋的,乍一看以为是仓储式超市。钻进门里,我发现这里比我想象得更加琳琅满目。
从我叫得出牌子的奢侈品,到我略有印象又不太懂的轻奢品,到干脆一眼就是手作品的杂物,这二手商店里所包含的内容属实是有点过于丰富。
柳江比我轻车熟路许多,他穿过货架,径直来到最里面的衣架前,上下摸索一番,然后一件衣服就铺天盖地地压到我脸上来了。
衣服上有一股樟脑丸的味道,衣服外,我听见了柳江的喊声:“试试这件!”
我把衣服拿开,震惊于柳江扔给了我一件什么东西——这逼,居然给我一件貂皮大衣!
可我还是偏爱舞台上的柳江
我问:“你想看我穿着这件进演出现场?”
他答:“不是,我就想看看你穿上啥样。”
十分钟后,我从二手商店的简易试衣间里钻出来,上身是柳江选给我的蛇纹尖领衬衫,下身是条锃光瓦亮的皮裤,我还穿着我的帆布鞋,因为我强烈拒绝同样是柳江选给我的尖头切尔西踝靴。
最后我把貂皮大衣披在肩上,柳江已经笑到跪下了,边笑还边用拳头捶地板。
“不行,”他说,“我一定要拍一张。”
话说完,他把从贝斯包侧面把相机拿出来——他居然还在履行前些天对我的承诺,每天使用相机。
我说你等下,然后从旁边的廉价太阳镜架上挑选了一副最夸张的架在脸上,柳江刚支起湳沨来的身子又跪倒回去,他笑得店员都侧目了。
我说:“别笑了,再笑妆花了。”
他赶忙直起身子来,用手指抹眼角,还好,他的妆比较牢靠,他抬头问我:“你看出来我化妆了?”
我把墨镜放回到太阳镜架上,回他:“我还没那么直男好吧?”
因为我根本就不直——至少是在对他的时候。
柳江今天的妆比上一次看起来精细许多,大概这次是柳丝丝的作品。果不其然,他把脸凑到我旁边,和我一同望向旁边的等身镜,然后告诉我:“我姐画的,怎么样,不错吧?”
柳丝丝的水平确实比柳江自己高了不少。
他整张脸没有太多的妆面痕迹,乍一看只是觉得有点好看,仔细看就会发现从颧骨到鼻尖,每一个高低起伏点都连接得分外合理,而且他现在离我近,所以我看得出他睫毛也比平时要长。
妈的,我之前是怎么忍住不陪他一起去演出的?
不过我又在心里批评了我自己一番,要不是重来了一次,又有期中考了前十的buff加持,我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逃课。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杨平生都是热爱学习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不过现在,遵纪守法的杨平生正穿着貂皮大衣。
和我一起站在等身镜前的柳江又忍不住笑了一次。
那天我第一次体会到逃课后在二手商店里淘宝贝的乐趣,不过鉴于参与演出的人员要在六点之前入场,我们并没有来得及把货架上的所有衣服都试一遍。后来我还是把和貂皮大衣搭配的一套都送回了原位,我实在不能穿这样一套去摇摆,毕竟那样我肯定会吸引全场的视线——并不是因为太酷,而是因为中暑晕倒。
最后我在柳江的帮助下选了套衣服——白背心,琥珀色的印花夏威夷衫,还有一条亚麻色长裤。
在我把一条柳江拿来的宽皮革腰带扎好以后,柳江后退一步,眯着眼睛看我,接着从旁边的太阳镜架上拿下了一副砂粉色镜片的眼镜给我。
戴好,我俩一起望向等身镜。
哇操,我现在摇滚得要命。
不得不说柳江的品味真的不错,可能平时天天穿校服太压抑他艺术的存在了,现在放手让柳江替我挑选搭配,确实得到了一个与过去都不一样的杨平生。
但亚麻材质并不让我太舒适,我来回扯着夏威夷衫的领子,柳江把我的手挡下去,拿过从前台借来的发蜡,替我抓了一个发型。
晚上五点五十,我穿着全身上下不到三百块的摇滚套装入场,柳江在我旁边,我感觉他走路的步伐开始逐渐六亲不认。
于是我随着他一起六亲不认起来。
我俩一路六亲不认起来地走下地铁,但又在靠近演出现场时不约而同地逐步正经起来。
之前柳江有和我说过,这次演出是他赚外快以来最正式的一次演出,我对演出不了解,毫无概念。所以我的观念里只是和我大学时看过的那场差不多的模样,没想到实地看起来,设备水平居然堪比音乐节,只是规模稍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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