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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鸣看他神色不对,询问,“怎么了?这人有问题?”
徐原青没看他,只盯着怯懦站在一旁的管家,扫视着他手上的一堆帖子,冷声问,“徐叔,多的我不过问,你只需告诉我,此物经过侯爷手没有。”
徐管家是家生奴,自小和宣平侯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这府上的人要说谁最不会害徐家,就只有他一个敢拍着胸脯保证,徐原青定然不会信他被收买,所以,此物是他故意拿来。
沈玉泽还未上任,徐叔又在宅门中,又怎会知道他与沈玉泽的渊源,思来想去,这府中想让他看此物的只有一人。
在朝为官,了解朝局,又知他与沈玉泽见过,唯有宣平侯一人。
徐叔见他神色笃定,低头不答。
不答便是答案,徐原青见之微微皱眉,抬手示意李一鸣先别多话,他继续追问,“徐叔,我爹是想用此人?”
徐叔低头不言,还往后退了一步。
徐原青摇了摇头,宣平侯在朝为官,一直怕行差踏错累及家人,想来小心翼翼,用人也慎之又慎,沈玉泽是攀太子的枝才一飞冲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太子的人,宣平侯不参与党争,所以绝不可能用沈玉泽。
他想着脑袋微微发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爹的意思是,我避让太子?”
徐叔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因为操劳故而眼睛浑浊不明,望人总带着几分迷糊,说话却仍旧字字清明,“侯爷知道世以世子的聪慧定能猜到,至于你听与否,全凭你心。”
徐原青摆了摆手,徐叔点头退下。
李一鸣这才着急的拉着他问话,“你和这个叫沈玉泽的怎么回事?”
徐原青扯回手,推着他让开,“大过年的说那么晦气的做什么,你不回家陪你娘过年吗?”
“徐原青!”
“改日再说。”徐原青忽视他的暴怒,看他还想追问,顺手的操起桌上的书本指着他警告,“再啰嗦我叫人给你扔出去。”
李一鸣瘪嘴忍了忍,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左越见状忙追着上去,一口一个“七公子”,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废话。
屋里恢复安静,徐原青静坐在书桌后,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诸多事,良久,才微微侧目看院外,前日的雪到今日都还为化完,屋顶上和墙上一块一块的白,风一吹,墙上摇摇欲坠的雪块“啪”一下落地上了。
转眼,天就暗了。
徐原青换了身喜庆的衣服去正堂,原以为自己去的够早了,没想到李英和宣平侯已经在了,宴席也备好,他正要请安,宣平侯就摆手免了,叫他先坐下。
府上四处挂着红绸,贴着窗花,明明是喜庆的日子,却弥漫着一股悲切,原是因为府上的主人家愁容不展,下人们自然也不敢高兴。
胡妈妈禀菜上齐了,宣平侯便道“开席”,布菜的丫鬟上前来。
青布菜的是姑娘生的十分灵巧,面容赏心悦目,神情却十分冷漠,叫人亲近不起来。
是张生面孔,徐原青没见过。
以往给他布菜的都是他院子里的人,今年不知何故,胡妈妈安排了生人,真倒是稀奇了。
胡妈妈给李英倒酒,李英神色悲切,摆了摆手拒绝,徐原青出声道,“娘,这是向长远叫人送来的烧刀子,您尝一些。”
李英闻言,勉强点了点头。
今日对于别家是大日子,对于徐家就是悲痛欲绝的日子。
宣平侯喜怒都藏在条条皱纹里,看不出悲切来,李英皮肤白皙,雍容华贵,悲切明晃晃的展露在脸上,至今不忍直视徐原青一眼。
气氛说不出的沉重,许久,李英突然开口,“楠楠。”
“夫人。”宣平侯一下就截断了她的话,李英一下就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泪水仰头饮下酒水。
徐原青也被影响的伤感起来,不知如何宽慰他们,就故作轻松的问,“娘,今年没有红包吗?”
李英忍着眼泪说不出话来,宣平侯接过话,闷声道,“有。”
胡妈妈听言便忙将准备的红包呈上,徐原青道谢后接过,喜笑颜开,“今年的比往年大,看来我今年很得爹娘的心。”
他垂眸看面前多了一盏汤,再看布菜的姑娘给宣平侯和夫人也盛了汤。
他抬眸敛去眼底的杀意,眼中浮这一层浅浅笑意,一看就是作假的笑,他看着泪眼婆娑的李英,柔声问,“娘,你是在想向长远吧?”
李英闻声一怔,宣平侯也一愣。
徐原青见给她夹菜的姑娘手微微一抖,他不着痕迹的别开眼,继续望着宣平侯和李英。
徐原青八字和向长远相合,可冲喜改命格,此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此刻堂中却都是知情人。
宣平侯轻拍着李英哄她,不解的问,“楠楠,你提这做什么!你又不愿,何苦提起伤你母亲。”
“男妻”的事徐原青与李英争吵过几次,劝不住后他就找了宣平侯,后来李英才作罢,如今他死期在即,李英一定会想起救命稻草,也一定十分懊悔没有坚持。
人性如此,不怪。
徐原青想说的却不是向长远,而是将向长远扯进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大相国寺的方丈,大晟朝的国师。
他之前就想,原书中的徐世子虽然英年早逝,但不是在二十,推算出来,他是二十一虽才亡故,怎么换他来就非得二十死。
遥想国师算他命格的时间,恰好是他姐姐封后那年,时间未免太巧了。
徐原青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屋中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徐原青冷冷的笑着,指腹磨蹭着盛汤的碗壁,不紧不慢的说,“国师算我活不过及冠,那我若活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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