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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皇帝的手指有着淡淡的墨香。惜棠感受着他手指的温度，忍着颤栗小小幅度地点头。谢澄亲了亲她的乌发，说：&ldo;现下都戌时了，朕用过饭了，你想吃些什么？&rdo;

&ldo;我不饿，&rdo;惜棠摇摇头，&ldo;不想吃。&rdo;

&ldo;胡闹！&rdo;谢澄的脸色忽的一变，斥责起她来，&ldo;再不饿也要用些东西。&rdo;

惜棠畏惧地看着他，谢澄无奈叹口气，牵起惜棠发凉的手，把她摁在了食案前。惦记着惜棠的口味，今晚的菜式大多都是清淡的。惜棠只用了小半碗桑芽粥，就再也吃不下了。谢澄见她这样的情状，就没有再勉强。

夜深了，长扬榭很寂静。太冷的夜晚，连虫鸣都听不见了。惜棠蜷缩在谢澄的怀里，谢澄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她的腰肢不堪一握，而前头却是莹莹一般的软玉。她在谢澄怀里轻轻呼吸着，乌发和月光一起散落了满地。谢澄吻着她柔软的脸颊，温柔地问她今日生活的点点滴滴，住的惯不惯，奴婢们好不好使，有没有人惹她生气……惜棠一一回答了，谢澄又说，&ldo;先前想着云光殿离甘露殿近，倒是忘了还不够宽敞。你先住一阵子，若是不喜欢，介时再换就是。&rdo;

惜棠说：&ldo;我觉得很好。&rdo;

&ldo;到底还是委屈了你，&rdo;他轻轻呢喃着，&ldo;最多就个月，一定将你接到宫中去，朕看披香殿就很好，已经在叫人布置着了。&rdo;

惜棠眼中含愁，却点着头，说好。月光洒了他们满身，谢澄长久凝视着她脸上的神情。惜棠不自在地颤着眼睫毛，谢澄吻了上去，很温柔地开口了，&ldo;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长扬榭里有很多人，都是朕的人……&rdo;谢澄掰过她脸颊，轻轻地询问，&ldo;告诉朕，你不会想逃走，不会做害了旁人的事，对不对？&rdo;

&ldo;不，&rdo;惜棠慌忙地摇着头，&ldo;我不会的。&rdo;

&ldo;那就好。&rdo;谢澄微笑了，但眼睛却有着冰冷的光，&ldo;朕不是个仁慈的人，介时会对你做出怎样的事。朕也不能保证……但一定比你在最深的噩梦中想到还要凄惨百倍，知道么？&rdo;

惜棠脸色发白，颤着身子，只能不住地点头。谢澄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抱着惜棠的两只手却松开了。惜棠跟了皇帝有一段时日了，自然明白他此刻含有某种意味的暗示。她的心中一阵绞痛，手却慢慢伸到了衣裙的系带上，她的脸色红的如同流血一般。

天子几乎日日都往长扬榭去，便是再迟钝的人，也隐隐察觉到了风声。何况天子从来也没想瞒着。只陛下不远千里地往临淮去，原不止为了那辽阔而富庶的临淮国，更是为了那据说有倾城之姿的临淮王的王后。但临淮王才刚去不久啊！众人皆是如此作想，待回过神来，又暗暗警醒自己，现下已经不能这样叫了……

只那位据说被陛下深藏于长扬榭的美人，先前只在长安中露过寥寥几面，众人在腹诽的同时，又不免充满了好奇。但当今毕竟不是个可以随意玩笑的君主，诸人也只能忍下纷杂的心思，暂且观望了。

长信殿中，成安长公主正因近来长安的流言蜚语而头疼不已。尹太后毫不同情她，只笑一声道，&ldo;日日惯着你阿弟，现下却是知道后悔了。&rdo;

若是比起惯着阿弟，谁能比的过您？成安长公主暗暗嘀咕着，何况她也第一时间劝了皇帝，只是劝不住呀。想起前几个月在听园的情形，成安长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ldo;只可怜了九弟弟，&rdo;成安长公主有些伤感，&ldo;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没了，只留下了王后，叫陛下这样……&rdo;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成安长公主梗了哽，不好再说下去了。

尹太后想起了几日前探知的临淮国最新的消息，此时也不由得微微沉默。几乎恨了一辈子的郭氏，到头来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尹太后的心绪实在是复杂难言。&ldo;你弟弟也是造孽！&rdo;尹太后叹道，&ldo;不论怎么说，九郎才刚走不久，沈氏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便是天子，也要顾及些体面呀！这要急急的就夺了人来，哀家简直是没眼看！&rdo;

成安长公主闻言，也是一下噤声了。半晌，她才道，&ldo;从前我瞧着，沈氏与九郎仿佛是夫妻情浓呢，现下叫陛下这样……也是可怜！&rdo;

尹太后尽管一直对惜棠颇有意见，但听了女儿这般言语，却也没有反驳，而是沉吟了一下道，&ldo;你闲来无事，就多去长扬榭瞧瞧沈氏，多多开怀她些，别叫她恨皇帝深了，做出些不能挽回的事来。&rdo;横了女儿一眼，道，&ldo;你阿弟与你亲近，想来是不介怀你去瞧她吧！&rdo;

&ldo;陛下倒是叫过我去陪她说话，&rdo;成安长公主承认了，&ldo;但儿臣么，实在是不知能说什么。便是想劝她，也是心虚的慌。&rdo;成安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ldo;这样的事，儿臣可从来没有做过呀！&rdo;

&ldo;你没做过，哀家就做过了？&rdo;尹太后冷哼一声，&ldo;皇帝也真是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个死了郎君的，闹出了这么多事来！哀家这几日在宫中，都隐隐能听见有人复言你父皇与郭氏之事了！&rdo;

成安长公主闻言，脸色就轻微地变了。同样是皇帝，同样是刚丧了郎君的孀妇……她一时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劝慰母亲。

而尹太后早就过了最气恼的时候，不多时，心绪就平复下来了。她略略饮了口茶水，道，&ldo;哀家也是女子，也有个深爱着的郎君，沈氏现下心里难受，哀家也能体悟一二，&rdo;想起先帝，尹太后的心情惆怅起来，但很快又抛开了情绪，道，&ldo;只日子么，都是慢慢过出来的，瞧皇帝现在，对她也很是上心，我听元光殿那边的消息，皇帝也有心要她诞下子嗣。时间长了，孩子有了，还有什么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人呐，总不能和自己较劲，叫自己不好过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