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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昭阳宫就要到了,却有宫人跑过来,“陛下,景阳侯与户部的几位大人在瑶光殿求见,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景阳侯周禾是宋澜母家的表兄,如今位列侯爵,又领着城中巡防的差事,两人自小一同长大,关系非比寻常,周禾最近总爱找宋澜喝酒,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多半会去昭阳宫见宋澜。
如今人在瑶光殿,宋澜便心知周禾是有政事要谈,便不敢耽搁,要转道过去。
廖华忙道:“陛下,风雪太大,容卑职叫了步撵过来吧。”
宋澜看看天色,“罢了。”
——
忍着膝盖上的疼到了瑶光殿,果然见周禾等的着急,他身边还跟着户部的几个官员,脸上神情都不怎么愉悦。
宋澜赦了礼:“子春,这大冷天,什么事?”
周禾的面貌与宋澜有两分相像,眼角也有些微微上扬,眸中满是少年郎张扬的意气。他今天为着要紧事来,便没有同往日一样见了宋澜就说玩笑话,只笑了笑就收敛了神色,舒朗的脸上挂着些忧:“陛下,是臣管辖的地界出了些事。”
前几日雪大,盛京城还好,住的都是些富庶人家,总不至于冻死了人。盛京往北的幽州和云州却都不大好,百姓受了冻,死了不少人,闹了好大一场饥荒,许多百姓房子被大雪压坏了,就一路乞讨,今早已经有一批灾民到了盛京城外。
幽云二州的知府吓坏了,递了折子到户部来要钱,正撞上周禾进宫禀那灾民的事儿,说到底还是因为幽州和云州受了雪灾,两拨人就一同在这儿着急上火。
那几个户部的官已经急的不行了,当下就道:“陛下,我朝地界宽阔,这场大雪牵连到不少州郡,如今不只是幽州和云州递了折子来要钱,就是儒州、檀州等地也都受了灾。户部的银子一时周转不过来,恐怕还得从国库里支。”
宋澜“啧”了声,他刚登基不久,正是民心不稳的时候,若不把这几个受灾的州郡安抚好了,恐怕会失了民心,可这时候国库亏空的很,又只怕拿不出这些银子来。
周禾想的却不是那些灾民,而是这天灾来的不是时候,以左相孟颜渊为首的一帮朝臣并不愿意真心辅佐宋澜,若是国库因此没了银子,怕有人会趁乱造反。
“陛下,此时盛京城外已经有太多灾民,臣担心人会越来越多,灾民暴动啊!”
宋澜抬手按额:“先将那些灾民安置了,再派人到幽、云二州,盯着他们给百姓修房子,子春,这事儿你亲自去替朕办。”
户部的官领了命,老老实实退下去办事了,周禾却还没走,看向宋澜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宋澜同他从不见外,招呼着让人坐了,等宫人奉上了茶,才说:“你别苦着一张脸给朕看,朕知道这时候不好动国库的钱,但百姓的事耽搁不得,孟颜渊正愁拿不住朕的把柄,若有民怨四起,朕的皇位会坐不稳。”
这其中的道理,周禾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头疼:“百姓的事自然要紧,可陛下|身边得力的人还是太少,臣实在是怕……”
周禾的担心不无道理,朝中宋澜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又没有得力的武将驻守皇城,若真是有人起了歹念,不管内忧外患,宋澜都无力应对。
宋澜感念自己这表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塌下来,不是还有你周子春替朕顶着么,朕做事自有分寸,别忧心。”
这话一出,周禾心里也散了一半愁云,宋澜虽还年轻,却是个杀伐果断有谋有算的人,不会真为了个明主的好名声不顾一切。
周禾放下心,才终于玩笑起来,“那臣就去一趟幽云,只是事情未必办得快,恐怕得有两个月才能回来,回来了哥哥再带你捉雀!”
宋澜横眉怒他:“什么?”
周禾讪讪,改了口:“咳……臣是说,待臣回来了,同陛下一道去捉雀。”
宋澜踹他:“雀不可怜么!
——
次日一早,梅砚就来了昭阳宫。
他原本因为宋澜冒犯的言语生着气,只是出门随便走走,却听说了幽州与云州雪灾的事,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来见了宋澜。
一年前宋澜登基的时候就对外扯了谎,说是太子少傅梅景怀病了,新帝顾念少傅身体,留梅少傅在宫中养病。朝堂上乱得很,知情的官员又都被宋澜敲打了一番,便没人去揪梅砚一事的漏洞。
时日稍长,就连宫里的人都以为梅砚真是病了,如今他出来走动,身形也比之前清瘦,旁人就只道他的病好些了,半点没多想。
梅砚一路走来,遇见的宫人都甚是有礼,可见宋澜真的将他摘了个干净,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梅景怀。
想到此处,梅砚心里一阵感慨,再回神时已经到了昭阳宫。
宋澜才下了朝,正换了衣裳吃早膳,见梅砚来了也不意外,笑着请人坐了。
当着宫人的面,他没提昨日的事,把话问的很自然:“少傅今日的气色果真又好了些,朕就说少傅该多出来走走,成日在屋里养着,病反而好的慢呢。”
这话不管怎么听,都是梅砚因为病重才在癯仙榭闭门不出,如今好了点,宋澜才劝他出门的。
宋澜当着宫人的面说这样的话,是为着旁人不起疑心,他对梅砚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既想要把人牢牢拘在身边,又想要护住他的清白名声,就只能诸般做戏,让宫里宫外的人都不起疑心。
梅砚何等聪明的人,哪能不知他的好意,也就生生受了他的恩,并没提那“软禁”与“娈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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