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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与上玄真人说了这么多话,他也隐约感觉到此人身上大约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他没多问,便与宋澜一道跟着小道士去休息了。
上玄真人就站着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个出门。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阴霾的天,也隔绝了他与这些风尘吸张的少年。
他默默把目光转回来,道观之中,燃着许多长明灯,老人的眼神忽然有些沧桑,长明灯晃晃,不知他看的是哪一盏。
他只喃喃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作者有话说:
“江山代有才人出。”出自赵翼《论诗五首·其二》,特此标明。
劫掠
宋澜与梅砚在三生观住了一晚,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作为帝王,宋澜其实很少有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但小年这天各司各部的官员会聚在一起汇总一年以来的大小事宜,汇总之后便呈给宋澜过目,宋澜只要觉得没问题,众官员便开始正式休沐。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耗在刑曹衙门忙得热火朝天,只有宋澜和梅砚两个人是闲着的。
只可惜小年夜之前只能闲这一天,下午各官员就会进宫与宋澜奏报汇总出来的政务,宋澜得早点赶回去。
上玄真人留他们两个用了早膳,又说了会儿话的功夫就已经快中午了,他们急匆匆地要走,却在山道上遇到了两个人。
周禾与段惊觉。
宋澜瞧见他们,忍不住啧啧称奇:“稀罕事儿啊周子春,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舍得带南诏世子来这地方。”
没瞧见有马车,应该是停在了山下,他们是走路上来的。
段惊觉裹了一件厚厚的狐皮斗篷,白皙的面容快要与那狐毛融在一起了,他怕冷是众人皆知的事,此时冻得有些哆嗦。
周禾把他的手拉过去,拢在了自己的大氅里,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略显惊奇地说:“是纸屏想要来的,所以我就陪着了,没想到能碰见陛下与梅少傅。”
“朕与少傅来探望皇爷爷的,这就要回去了。”不在朝堂上的时候,宋澜习惯了与他称兄道弟。
梅砚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段惊觉被周禾拉住的手,疑惑道:“纸屏,你以前似乎不信道。”
段惊觉笑,“我想来为母亲点一盏长明灯。”
听说南诏王的原配夫人早就过世了,如今的南诏王妃是另娶的,段惊觉也是个早早没了母亲的人,又独自在盛京为质这么多年,思念母亲也是正常的。
宋澜点了点头,看时候不早了,就说:“那你们快上去吧,记得找上玄真人啊,我皇爷爷最喜欢收人钱财了。”
两人应下便去了。
虽只是匆匆几句话的时间,时间却已经到了晌午,宋澜掐着指头算了算时辰,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
“少傅,朕恐怕得先行一步,骑马回去,不然孟颜渊那老匹夫发现朕不在宫里,又要生事了。”
宋澜说完这话,却发现梅砚好半天没搭理他,拽了拽梅砚的手问:“少傅,你想什么呢?”
梅砚这才回神,语气有些许的不自然,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宋澜刚才的话:“没事,你说你要骑马回去?”
“骑马快些。”
“那也好。”梅砚抬头看了看天,皱眉,“天有些阴,像是要下雪,你慢些骑。”
三生观在城郊,到皇宫有段路程,坐马车要两个时辰,骑快马也要近一个时辰。梅砚也会骑马,只是骑不快,况且天气这样冷,他没必要急慌慌地赶回去找罪受,宋澜自己赶路就行了。
廖华与东明一起等在山下,旁边还有景阳侯府的马车。
梅砚与宋澜在山下做了别,梅砚倒是没怎样,宋澜坐在马背上,竟没来由地有些不舍。
“少傅,那朕先走了?”
梅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样子,只觉得好笑:“快走吧,小年过了,我进宫去找你。”
宋澜一听,转瞬心花怒放,笑嘻嘻地带着廖华走了。
东明为梅砚撩开车帘,梅砚与他俱上了马车,车里熏着碳,暖融融的如同春日。车夫驾着马车悠哉悠哉地走,梅砚不需要理政,所以他们不着急,能赶在天黑前回府就行了。
“要小人说,主君就应该多出来玩一玩,主君不知道,这冬天的麻雀可肥了。”
东明昨天晚上拉着廖华去树林里捉麻雀,廖华是武将,一箭可以双雕,所以东明那种用手扑的技法看得他直皱眉。但东明显然很乐在其中,与梅砚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自己的丰功伟绩。
梅砚也很有耐心地听着。
约摸马车走了两炷香的功夫,东明说话的声音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梅砚倾了倾身子,有些好笑地看他:“怎么刚才还兴致冲冲的,说了这一会儿就困啦?”
“大概是昨天整晚都没有睡,好困。”东明一脸稚嫩,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却还是嘟嘟囔囔地说,“也不知道廖总领为什么那么有精神。”
“困了就睡会儿吧。”梅砚伸手往炭盆里添了块银碳,心想小东明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少年气儿十足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东明倚在马车的座椅上哼了哼,已经睡着了。
瞌睡是会传染的,梅砚也打了个哈切,打算稍微眯一会儿。忽然,像是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炸开,梅砚觉得瞬间涌上一阵寒意,猛地睁开了眼睛。
“东明,你还醒着吗,东明。”
他伸手去拍东明的脸颊,东明却像是睡死了一样,任凭他怎么拍打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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