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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瘦小的西瑞尔从湿漉漉滴着水的森林中穿过小路跑出来，几步几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他没有鞋子，脚底的鲜血蹭在粗糙的大理石地砖上，红艳艳地一片。

  怎么会有人那么瘦小呢？他像是一张皮包着一把骨头，干瘦的手臂和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的嘴唇也是紫色的，下唇被他用牙齿咬住，不住地颤抖着，上龈的两颗小尖牙暴露出来。

  他的下巴实在长得漂亮，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这到底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孩子。但是如果你继续往上看，你一定会被吓一跳，然后咒骂着疾步远远走开，小西瑞尔的左脸全部都是溃烂的，出奇怪的臭味，褐色的痂和黄色的脓爬在他的左脸上，还有鲜红色血丝渗出来。

  他有一双吊诡至极的异色眼睛，里面好似根本没有属于人的感情。

  这个小鬼，不仅肮脏丑陋，还是一个合该被架在柴堆上烧死的杂种！

  他实在摔倒太多次了，后面追赶他的人已经距离他非常非常近了，他只听到令人浑身战栗，犹如被浸泡在剧毒的毒液里的声音，那声音嘶哑得像是在墓地里游荡的乌鸦：站住，你个小杂种！让我抓到你，我一定将你的骨头抽出来，磨成粉末！

  嘿嘿，血和肉都进行过实验了，不知道这骨头的效果怎么样呢？十分不修边幅可谓邋遢至极的巴里特瓦疯狂地想！

  绝望的气息弥漫上西瑞尔的口鼻，他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真的被磨碎了，浑身的鲜血仿佛在身体里沸腾，谁都不知道，他的一双异色眼睛不停地闪现光芒，犹如什么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他不愿意放弃，不愿意就这样去死，他绝对不要这样的命运！

  他又摔了一跤，后面传来得意洋洋的大笑，就像是地狱里索命的魔鬼的声音，小孩撑着破皮的手和膝盖爬起来，脑子里耳鸣一片，他的视线已经不清晰了，这时他竟然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因风摇摆的魔法袍的身影——

  小西瑞尔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瘫软的肌肉仿佛突然有了巨大的力气，他朝着那个人跑过去，然后不知怎么想的，骨碌一下钻进对方的魔法师长袍，从背后紧紧扯住对方的衣服。

  他将脸死死的压在对方腰间，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只感受到鼻尖没有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的香味。

  后来他才知道，这股香来自一种叫熏香的东西——

  他现在只能依靠这个陌生人，除此之外毫无办法，他实在太弱小了。

  小西瑞尔的身体紧紧绷住，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体温，视线陷入了黑暗，提心吊胆着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是一项赌博，要么对方善心救下他，要么对方不愿多管闲事直接将他交给巴里特瓦。

  他希望是前者，但如果是后者……

  小西瑞尔眼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若他不死，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无比强大，然后让所有害过他的人尝尝地狱的滋味。

  他一定会做到！

  小西瑞尔就像一只身陷绝境的小豹子，又狼狈又引人注目。只要他能在绝境中活下来，等他长大之后，追捕过的他鬣狗一定会被他咬断脖子。

  第7章

  碰见澹秋水，巴里特瓦不得不停下来见礼，噢——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冒犯的人。

  然而他从来不是一位擅长交际的人，尽管他很努力了，结果却是他依旧端着一张干巴巴的脸，干巴巴地说：“兰斯大人。”

  他誓，这并不是他愿意的，这位神秘年轻的兰斯大人，实在是一位令人尊敬仰慕的圣阶大师。

  巴里特瓦并不知道澹秋水的来头，费兰克兹学院里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澹秋水的存在。他们只是从邓普斯校长口中得知，需要称呼澹秋水为兰斯大人。

  只有圣阶才配得上大人的称谓，况且这位兰斯大人面貌如此年轻，整个奥古大6都难以得见第二个，恐怕还会突破圣阶成为神明，叫巴里特瓦如何不战战兢兢呢？

  “巴里特瓦导师。”

  巴里特瓦看到澹秋水脸上平和的表情，感到放松。

  澹秋水又问：“你追着这个小孩，是为什么呢？”

  外面澹秋水的话刚落下，小西瑞尔攥着他衣服的力气更大了一点，他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忐忑的状态，极度害怕澹秋水会将他交出去。

  问起这件事，巴里特瓦显得特别气恼，他对澹秋水说：“这个该死的兔崽子是我的试药奴隶，我管吃管喝保住了他的性命，没想到他就是个完全不懂感恩的小杂种，竟然逃跑了，我这才出来追他……”

  巴里特瓦察觉到澹秋水微微皱眉，赶紧闭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将人拿来试药是不道德的，但奴隶不是人而是一件归于主人的物品，与桌子椅子没有什么差别，甚至他们比桌子椅子还便宜。

  按奥古大6的规矩，巴里特瓦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澹秋水兴许见不惯这种不人道的行为，不过作为奥古大6，费兰克兹学院的局外人，他没有干涉的立场。

  巴里特瓦安静地看着澹秋水，按道理，话说到这个地步，澹秋水应该把那小杂种抓出来交给他了。

  然而澹秋水的行为完全让巴里特瓦出乎意料，只听对方说：“巴里特瓦导师，我想要这个小鬼，不知您可否将他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