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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又坐在一起，掏心窝子地说了一次话。

“陛下，你敢说我那天说要离开的时候，你没有庆幸吗？”

6弘不解，“朕有何可庆幸？”

“那时陛下刚刚登基，地位不稳，封妃立后是你最好稳固前朝的办法，我在，陛下反而束手束脚吧？”

6弘苦笑，“仲元，你可知那日朕手里的圣旨，是要立你为后。”

那时的薛仲元，以为权势和利益，在6弘心中更重要。

那时的6弘，以为薛仲元的乖顺承受都是母妃的命令，以为薛仲元一直将自己的宠爱视为屈辱。

那日谈话之后，薛仲元自宫谢罪，从此断了男女之爱，常伴6弘身侧，昭贵妃的第二个孩子，也意外胎死腹中。

再后来，薛仲元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了某位皇子，从平民薛氏，变成了6启正。

听完一切的6棠鸢几乎要跌坐在地，原来不只是他，母妃也是这场闹剧里的丑角，一个天真纯情的医女，以为遇见了真命天子，最后却现，自己只是丈夫和别的男人赌气的工具。

她得到的一切偏爱和特权，从不是来源于爱。

“仲元很傻，他总怕朕与你母妃真有情，总怕朕真的会听见那虚无缥缈的天意，叫你继承皇位，那么百年之后与朕的名字写在一处的，会是你的母妃。”6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无奈，“仲元不愿意，他不喜欢你母妃，也不喜欢你。”

“所以朕把你们都交给仲元处置，仲元觉得你们的存在叫他煎熬了许多年，他也要设一个棋局，煎熬你们许多年。”6弘点点头，“朕应下了，先将启正保护起来，看你们鹬蚌相争。”

6棠鸢感觉自己浑身的精神都被抽走了，他往前踉跄了几步，抓住阿枭的手腕，勉强支撑身形。

他竟然被一个太监给安排了人生，被耍得团团转，竟然只是因为一个阉人“不高兴”，他这一生竟成了别人消遣的玩物。

他出生入死赴前线，平匪寇，是在为薛仲元的孩子做嫁衣，他与6临川斗得你死我活，失了本心和尊严，也不过是给各方势力假象，让太监的孩子安然隐匿。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段时间诸事不顺，兽王惨死，得到阿枭后，却非要阿枭在正式比赛前参与斗虎，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劫，昭贵妃又东窗事，准备不齐全的情况下，又要他出战北疆。

“所以是您觉得时机已到，觉得我该退场了，才给了我这一次次的磨难？”

6弘摇摇头，不是否认，而是感叹。

他端起烛台凑近面前的阿枭，阿枭立即将6棠鸢护得更紧，嗓子里含着低吼，时隔多日少有地露出了野兽护食的状态。

“大崇是朕的大崇，朕可以放任天象将你捧成神，也可以让你跌落神坛。”6弘端详着阿枭，“要不是你身侧有了这头野兽，你的跌落会比现在更自然，更天衣无缝。”

“他的出现让朕有一瞬间怀疑，真的有上天助你，但后来朕才知道，朕尊贵的棠儿，竟然已经被朕逼到以色留人。”

“朕安插在你宫里的眼线，总是将任何事都传达的绘声绘色，从你自弃到委身一个畜生，你就已经变得低贱，不配为王了。”

6弘脸上的温柔终于有了些破绽，因为阿枭的存在让他不再游刃有余，“傅枭，他只是为了权力，从来没有真心，朕愿意原谅你的罪过，只要你愿意放下戒备，为大崇效力，朕可以赐你成千上万个男妻，像他的，比他更美的，比比皆是。”

6棠鸢将阿枭的衣袖抓得更紧，这是他唯一的王牌，绝不能被策反。

他正动着脑筋，想着措辞，稳固阿枭的忠心。阿枭却比他先一步开口，“我只要他。”

复又在6弘心上戳刀子，“背叛和分开都是因为不爱，我绝不会让殿下只身赴险，你却叫薛仲元在我刀下送死，装什么情深。”

6弘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6棠鸢心里情爱的分量太低，他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能让6弘露出破绽的，竟然是“爱”这种酸牙的字眼。

6弘从方才就一直平淡和煦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朕怎会舍得他死！”

他指着自己胸口的腐烂，“仲元忠心，他说与其在我死后无能的殉死，不如为我做一最后一件事，这是你一个畜生永远都懂不了的大义！”

上弦丹的缘故，他已命不久矣，是时候传位于6启正，才如此急切地一步步置6棠鸢于死地。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意识到再交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自己丑态毕露，叹了口气，冲着黑暗回头道：“启正，掌灯吧。”

话音落，6棠鸢才明白了父皇为何如此淡然地面对他和阿枭，也明白了为何从进入大殿开始，阿枭就一直紧绷神经。

一瞬间，大殿灯火通明，6启正从侧殿走来，无数黑衣夜行人也从6棠鸢从不知道的机关门里涌出，甚至高耸的房梁上，都跃下三十余影卫，直接将他与阿枭层层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