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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十六岁（第2页）

瑞拉额间的碎撩了上去，尽量让行为举止向成熟女性靠拢，“家里孩子生的多，从小吃的不怎么好，每个人见了我都还以为我才十一，二岁。”

“干过这个吗？”

“干过。”瑞拉说，“我姐姐就是干这个的，我的打字技术就是她教我的，我家里还有一台erika牌的打字机，我平时没事就会对着它练习。先生，不止一个人说过，我打字技术又快又好，我准会是一个优秀的打字员。”

男人眯起眼睛，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瑞拉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肩膀其实缩成了一团，尽量尝试着放松，克制自己内心的局促不要显露出来。

走过男人身旁的女人忍不住好奇的瞧了瑞拉好几眼——一条旧的脱色宽松裤，一件磨损的厉害的旧衬衫，但站姿挺拔，头被盘了起来，高挺的脖颈宛如一只脆弱的天鹅，青涩和干练两种气质在她身上被融合的很好，好到足以忽视她身上贫穷的气息。

“嘿，我说，乔治，”女人端着咖啡，停了下来，“这个职位招了很久，不是吗？让她先试试呗，不行就让她再走喏。”

叫乔治的男人皱了皱眉，艰难的点了点头，用一种被迫妥协的语气，对瑞拉挑挑拣拣的说道，“好吧，但是三天的试用期，不行就滚蛋！”

“谢谢您给的这次机会。”瑞拉说，她在琢磨着要不要再说一句表达一下感谢，但还是不了，成熟的人特征之一就是不要傻乎乎的谢谢说个不停。

瑞拉被男人领着，带到了一间狭窄逼仄的楼梯下的储物间，看着堆积成山，隐隐散着霉臭味的文件，瑞拉只觉得两眼晕眩，怪不得招那么久也没人来。

“我就在这里？”瑞拉说。

“对，”男人把散落在地上的杂物用脚挪到一边，给她腾出一小块空地，从外面搬了一张小铁桌，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椅子。

“打字机一会儿给你弄一台。”男人说，急急忙忙的走了。

瑞拉跪在地上，一点一点耐心的把杂乱无章的文件，分类整理好。

文件全都为或潦草或褪色的手写稿，什么内容都有，某个新型雨伞的制造前景说明书，某种最新材料的科普解读，某个古老的宗教寓言，某个英国冷笑话……

这是一家杂志社，最出名的杂志是《伦敦下午茶》，顾名思义，专为英国家庭的下午茶时间提供消遣阅读读物。

男人又返回来，将一台蒙着灰尘的安德伍德5号打字机放在铁桌上，跟瑞拉指示了一下工作大致需要注意的点之后，就叼着香烟走了。

打字机的其中几个连杆有一些问题，色带也需要更换，瑞拉捣鼓了半天，才让这台打字机正式投入工作。

“先打这些，”那个叫乔治的男人折返，对着她说，“杂志下期可能会用到。”

瑞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取出那叠文件，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这是一项需要高度集中的工作，一旦你打错了某一个字母，整张a5纸都只能作废——叫乔治的男人是这么说的，瑞拉可不会被他糊弄，知道这说白了只是初稿而已，但是打字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了许多。

瑞拉足足浪费了不下三四张纸，才找到感觉，手噼里啪啦敲击在冰冷的金属按键上，不到下午，就把那一叠手写稿文字，整整齐齐的搬到了白纸上。

“这么快？”男人皱了皱眉，一双眼苛刻的在密密麻麻的的字句里扫荡，试图揪出几个错误。

瑞拉眼睛干涩的难受，对方还没有主动告知薪酬。

“薪酬，怎么算？”瑞拉说，声音疲惫。

“这个——”男人语气不耐烦，“还有这里，少打了个a，这里，错了吧，还有这里。”

瑞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她毕竟不是真的机器人，而是人就一定会犯错，但是老板却不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像这样，完美看不出错误的，一张两便士，有错误的，不算钱——月末结算。”

男人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加深了声调，似乎早已经看穿了瑞拉谎报年龄的把戏——不要想着日结。

瑞拉轻叹了一声，两便士，坐一趟电车都不够。不过还是接过了男人手上另一沓厚厚的文件，返回了她的工作间，继续她手头的工作。

“通讯录？”女人问道。

“对，就是刊登该地区所有人联系方式的东西。”瑞拉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亲戚，但是早年间因为战争和他失散了，我想要找到他，但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唔——有一本通讯录，放在了前台，我明天可以和前台说一声暂时借给你，”女人忽然好心起来，说，“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帮你留意一下。”

“汤姆·里德尔。”瑞拉说，“他的儿子，也叫汤姆·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