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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来你老不是一般二般的喝家啊（第4页）

掌勺人一边盛汤一边问道：“爷们儿，你大轱远跑来喝俺的汤，我得把你老伺候好喽，你老是喜欢喝稠一点儿，还是喜欢喝稀一点儿？”

章兴旺：“面筋少一点儿。”

掌勺人：“那就是稀一点儿。”

章兴旺：“上年纪了，不能跟年轻人比了。我这个人，一辈子就好这一口，只要听说哪有好汤，就一定要去尝尝。”

掌勺人把盛好的汤端到章兴旺跟前，说道：“汤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我一看你老就是个喝家，你老今个就给俺的汤拿拿味儿，多提宝贵意见。”

章兴旺瞅着碗里的汤，问道：“我要冇说错的话，恁家的汤色，用的酱油，既不完全是生抽，也不完全是老抽，是生抽和老抽合二为一的吧？”

掌勺人一怔，瞅着章兴旺问道：“你咋知？”

章兴旺：“我咋知，不管是啥酱油，都掺不得水，掺水能改变颜色不假，但掺罢水的酱油，别管生抽还是老抽，都会串味儿，别看汤就是水，水就是汤，酱油在下锅之前掺水，和不掺水下锅，那是两个概念。”

掌勺人向章兴旺点了点头，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来你老不是一般二般的喝家啊。”

章兴旺一边喝汤一边接着说道：“你这锅汤最大的优点，就是胡椒好。”

掌勺人：“那当然，印度胡椒。”

章兴旺：“冒昧问一句，你的印度胡椒是压哪儿弄来的啊？”

掌勺人满脸神秘地说：“那可不能说。”

章兴旺：“你的印度胡椒压哪儿来的我不知，可你汤里那股清香味是啥我可知。”

掌勺人：“是啊，你说说。”

章兴旺：“要不咱俩打个赌？”

掌勺人：“打啥赌？”

章兴旺：“我要是能说出来恁家汤里这股清香味儿是啥，你就告诉我，恁的印度胡椒是压哪儿弄来的，中不中？”

掌勺人一脸不屑地说道：“中啊，我的汤锅在这儿支了也不少日子，内行喝家喝过的也不少，还冇一个人能说出那股清香味儿是啥呢。”

章兴旺：“我可是一把岁数了，我要是说准了，你可别不认账啊。”

掌勺人：“别管了，只要你说准了，我就告诉你，俺汤里的印度胡椒是压哪儿来的。”

章兴旺站起身来，走到紧挨着汤锅边的那张桌子旁，伸手压放荆芥的盆里捏出一小撮荆芥来，说道：“爱喝汤的人都知，荆芥的吃法，就是盛罢汤后掌在汤碗里，但冇人知荆芥还有一种吃法。”

掌勺人脸上挂着的微笑消失了，显现出一丝紧张。

章兴旺继续说道：“我说的第二种吃法，就是你发明的吃法儿。”

掌勺人：“我，我发明的吃法儿？啥吃法儿啊？”

章兴旺：“装迷瞪不是。”

掌勺人脸上的紧张加重，说道：“装啥迷瞪啊，我不知你说的是啥意思，啥第二种吃法儿啊？”

章兴旺面带微笑地说：“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不认账。”

掌勺人：“认账，你说吧。”

章兴旺从容不迫地说道：“第二种吃法就是，把荆芥熬进酱油里。这跟把荆芥掌进盛好的汤里是两码事儿，荆芥熬进酱油里的那种香味儿，效果非常独特，喝汤的时候，你就是再掌多少荆芥在汤里，也达不到那种别致的效果，我说的对不对啊？”

掌勺人有点儿犯傻，急忙对章兴旺说道：“别说了中不中，今个这碗汤我不收你的钱。”

章兴旺哈哈笑道：“说话要算数，就说你的印度胡椒是压哪儿来的吧？”

掌勺人：“印度胡椒压哪儿来的？那还能压哪儿来啊，压印度来的呗。”

章兴旺：“你去印度了？”

“我冇去过印度，就不兴有印度胡椒了？我还冇去过瑞士呢，不照样戴瑞士手表。”掌勺人说罢伸出胳膊，让章兴旺瞅了瞅他手腕上戴的瑞士手表，说道，“就这跟你说吧，胡辣汤能不能提味儿，关键是胡椒，印度胡椒在咱这儿是稀罕物，在大西北早已经不是啥稀罕物了。你再去大西北兰州、西宁那边的菜市场瞅瞅，就有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在那儿撂地摊，卖的就是印度胡椒，眼望儿是改革开放，别说印度胡椒，我这儿还有蒙古胡椒呢，只不过蒙古胡椒的味儿冇印度胡椒的味儿正就是。”

章兴旺被掌勺人的这番话给说蒙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按你说的意思，你汤锅里的印度胡椒是压大西北那边来的？”

掌勺人：“说实话，我不想说我的印度胡椒是压那边来的，这是怕时间一长，有人抢我的行，咱祥符城里的汤锅多了去了，保不住哪一天，这印度胡椒就不是啥稀罕物了，这种思想准备我是有的。压本意上来说，我不想把印度胡椒是压大西北那边来的告诉别人，但我心里可清亮，纸里包不住火，早晚这不是啥秘密。倒是你老今个说出把荆芥搁进酱油里熬，把我给吓住了，原想这个我自己的发明比印度胡椒主贵，眼望儿看来，啥都已经不是啥秘密了，咱祥符城里像你老这样的高寿人太多，别说是熬胡辣汤的，像你老这个岁数的喝家，一搭眼，一张嘴，一琢磨，就能把俺这些熬汤的惊一吓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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