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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公十七年（第1页）

鲁成公十七年

公元前574年，鲁成公十七年。

十七年春王正月，郑子驷侵晋虚、滑。卫北宫括救晋，侵郑，至于高氏。

夏五月，郑大子髡顽、侯为质于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郑。公会尹武公、单襄公及诸侯伐郑，自戏童至于曲洧。

郑庄公的子孙常有惊人之举。十七年正月，公子驷带兵入侵晋国的虚、滑两地。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除了楚国人，也只有郑国人敢这么做了。当然，郑国也是得到了楚国的支持才有此举。卫国派北宫括救援晋国，入侵郑国，抵达高氏。

五月，郑国派世子髡顽、大夫侯到楚国当人质。楚国则派公子成、公子寅戍守郑国。晋国发动诸侯讨伐郑国，据《春秋》记载，参加这次行动的诸侯有齐灵公、宋平公、鲁成公、卫献公、曹成公，王室也派尹武公、单襄公出面支持。诸侯大军从戏童打到曲洧。

晋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骄侈而克敌，是天益其疾也，难将作矣。爱我者惟祝我，使我速死，无及于难，范氏之福也。”六月戊辰，士燮卒。

士燮总是忧心忡忡。鄢陵之战的胜利，在士燮看来并不是胜利，而是晋国危险的信号。从鄢陵回来后，他就命家里的祝宗（神官）祈祷自己早死，说：“国君骄傲奢侈而战胜敌人，这是上天在加重他的毛病。大难就要临头啦！爱我就祝我早死，不要沾上祸事，这就是范氏的福气了。”想死还不容易？这一年六月初九日，士燮如愿以偿，去世了。

乙酉，同盟于柯陵，寻戚之盟也。

五月，诸侯讨伐郑国。六月二十六日，又在柯陵举行会盟，重温前年戚地会盟的誓词。

楚子重救郑，师于首止。诸侯还。

楚国令尹公子婴齐救援郑国，屯兵于首止。刚刚举行柯陵会盟的诸侯竟然一哄而散，各自回国了。

会开得越多，并不代表越团结。很多时候，开会不过就是寻求一种心理安慰，营造一种“大家都拥戴我”的气氛罢了。

齐庆克通于声孟子，与妇人蒙衣乘辇而入于闳。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武子召庆克而谓之。庆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国子谪我。”夫人怒。国子相灵公以会，高、鲍处守。及还，将至，闭门而索客。孟子诉之曰：“高、鲍将不纳君，而立公子角，国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鲍牵而逐高无咎。无咎奔莒。高弱以卢叛。齐人来召鲍国而立之。

初，鲍国去鲍氏而来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须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与匡句须邑，使为宰。以让鲍国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实吉。”对曰：“能与忠良，吉孰大焉？”鲍国相施氏忠，故齐人取以为鲍氏后。

仲尼曰：“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

回想去年，叔孙侨如出逃齐国，与齐灵公的母亲声孟子私通。声孟子让他与国、高二氏平起平坐，叔孙侨如害怕，又逃到了卫国。声孟子耐不住寂寞，竟然又和齐国的一位大夫庆克搞上了。庆克为了入宫和声孟子幽会，男扮女装，和妇人一道乘辇入宫。进入宫中夹道的时候，被鲍牵（鲍庄子）看到了。鲍牵告诉了国佐（国武子）。国佐便将庆克召来说了这件事，提醒他要注意影响。庆克大为羞愧，于是躲在家里，闭门谢客。日子一长，声孟子受不了了，派人来问庆克是怎么回事，庆克如实相告：“国佐批评了我。”

声孟子勃然大怒。这个女人发起飙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国佐陪同齐灵公参加诸侯大会，高无咎和鲍牵镇守国内。等到齐灵公回国，快要到临淄的时候，高、鲍二人下令关闭城门，检查旅客。这本来是正常的警备措施，声孟子却向齐灵公诬告说：“高、鲍二人想拒绝国君入城，而立公子角（齐顷公的儿子）为君，国佐也知道这件事。”齐灵公信以为真——老娘的话，怎能不信？七月十三日，判处鲍牵刖刑，驱逐高无咎。高无咎逃到鲁国，其子高弱在卢地（高氏封地）发动叛乱。齐国人将鲍牵的弟弟鲍国从鲁国召回来，立为鲍氏宗主。特别说明一下，鲍牵、鲍国是鲍叔牙的曾孙，鲍氏在齐国也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族。

当初，鲍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鲍氏来到鲁国，屈尊当了施孝叔的家臣。施氏为选立家宰而举行卜筮，有个叫匡须句的人得了个“吉”字。按家规，施氏家宰享有一百户的采邑。于是赐给匡须句百户之邑，封他为家宰。匡须句却不接受，转而将家宰之位和百户之邑全部让给了鲍国。施孝叔说：“卜筮的结果是您吉利啊！”匡须句回答：“能够将这些东西给予忠良之人，还有比这更大的吉利吗？”鲍国辅佐施氏，忠心耿耿，名声传到了齐国，所以齐国人召他回去继承了鲍氏家业。

孔子说：“鲍牵的智慧还不如葵，葵还能保护它的腿。”这里的“葵”不是向日葵（那时候中国还没有向日葵），而是葵菹，也就是冬苋菜。古人采摘冬苋菜，嫩的时候就采，而且尽量不伤其根，好让它再长出嫩菜来，所以说葵能保护它的腿（根）。孔子批评鲍牵，是因为鲍牵不懂得“邦无道，其默足以容”的道理。再说，声孟子去年和叔孙侨如私通，今年和庆克私通，这种事情，你看到就看到了，不用说出来，毕竟人家寡妇也不容易嘛……这是开玩笑，请勿当真。

冬，诸侯伐郑。十月庚午，围郑。楚公子申救郑，师于汝上。十一月，诸侯还。

冬天，晋国又发动诸侯讨伐郑国。十月十二日，包围新郑。楚国公子申救援郑国，驻军于汝水之滨。十一月，诸侯又各自回国了。

初，声伯梦涉洹，或与己琼瑰食之，泣而为琼瑰盈其怀，从而歌之曰：“济洹之水，赠我以琼瑰。归乎归乎，琼瑰盈吾怀乎！”惧不敢占也。还自郑，壬申，至于狸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众繁而从余三年矣，无伤也。”言之，之莫而卒。

当初，公子婴齐梦见自己渡过洹水，有人给了他琼瑰（宝石制成的珠子），他吃下去，哭出来的眼泪都变成了琼瑰，满满的一怀，跟着唱歌：“渡过洹水，赠予我琼瑰。回去吧，回去吧，琼瑰已经装满我的怀抱。”

古人做梦，醒来往往要找人占筮，以测凶吉。但是，这个梦未免太古怪了。而且古人死后，嘴中要含一颗珠玉，据说可以使灵魂不散，公子婴齐因此以为这个梦不吉利，所以不敢找人来算。这一年从郑国回来，到达（地名）的时候，公子婴齐却又为此而占筮，说：“我怕死，所以不敢占筮。现在这么多人跟着我三年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言下之意，这个梦做了已经三年，是吉是凶都无所谓了。于是把梦的内容告诉大家，当天晚上就死了。

齐侯使崔杼为大夫，使庆克佐之，帅师围卢。国佐从诸侯围郑，以难请而归。遂如卢师，杀庆克，以谷叛。齐侯与之盟于徐关而复之。十二月，卢降。使国胜告难于晋，待命于清。

齐灵公命崔杼为大夫，派庆克辅佐他，带兵包围卢地。国佐当时参加围攻郑国的诸侯联军，以国内有难为由请求回国。于是来到围攻卢地的齐军中，杀死庆克，据守谷地，发动叛乱。国、高二氏联手，齐灵公也只能妥协，于是和国佐在徐关结盟，恢复了他的官位。十二月，卢地开城投降。齐灵公派国胜（国佐之子）向晋国报告齐国发生的事变，并在清地待命。

晋厉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废也，怨氏，而嬖于厉公。夺夷阳五田，五亦嬖于厉公。与长鱼矫争田，执而梏之，与其父母妻子同一辕。既，矫亦嬖于厉公。栾书怨至，以其不从己而败楚师也，欲废之。使楚公子告公曰：“此战也，至实召寡君，以东师之未至也，与军帅之不具也，曰：‘此必败，吾因奉孙周以事君。’”公告栾书。书曰：“其有焉。不然，岂其死之不恤，而受敌使乎？君盍尝使诸周而察之？”至聘于周，栾书使孙周见之。公使觇之，信。遂怨至。

厉公田，与妇人先杀而饮酒，后使大夫杀。至奉豕，寺人孟张夺之，至射而杀之。公曰：“季子欺余。”

晋厉公生活奢侈，有很多“外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