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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拥有各自的沉默,理由不尽相同。林平冷着窦利钧,希冀他能改主意,这样又到底是在困着谁呢?就像林平招架不住韩元就的冷淡,他也招架不住窦利钧的疯狂,他不再是爱的轰轰烈烈的年纪了,他无法为窦利钧做出任何一件傻事,如果有那麽一件的话,他想那就是他不自量力的对窦利钧産生过好奇。
而好奇害死的,不止是猫。
窦利钧有时候也无法长时间跟林平处在同一个空间,他不能既要做这件事,又要害怕从林平眼中看到恨意。
为什麽。他想林平为什麽那麽执着于韩元就,因为爱是最不可控的因素吗。如果林平爱韩元就,那他就不要林平的爱了。来恨他吧,恨比爱纯粹,比爱汹涌,在所难免的,简简单单的恨比一切的爱来的要从容。如果爱上他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为林平设置了第二选项,那就恨他吧,像呼吸一样自然,把他恨到底吧。
林平在睡梦中感觉到一阵触碰,他睁开眼睛,看到窦利钧正在抚摸他受过伤的跟腱。那里坏过,不影响日常生活,只是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窦利钧没有拴他的脚,他要是想踹,此刻就能踹上窦利钧,亦或是用双腿绞住毫无防备的窦利钧让他交出钥匙。林平没有。窦利钧那双诡计多端的眼睛里满是心疼,林平撇开头,不愿意同他对视。
窦利钧没有察觉到林平的视线,他照常抱着林平睡觉。林平白日里睡多了,夜晚失眠,窦利钧呼吸很轻,渐渐放缓。他们互相依偎像交颈的鹤,林平瞪着眼睛,好一会儿,他开口说着他今天对窦利钧说的第一句话。
“渴了。”
窦利钧觉轻,被他吵醒后起床去给他兑温水,他驯顺的就着窦利钧的手喝光那杯水。窦利钧重又入眠,他在林平颈窝埋首,习惯了这样睡觉。
不一会儿,林平又道:“饿了。”
窦利钧比上次醒得更快,似乎还没睡着,他下去给林平煮面,手擀面上卧着荷包蛋。面是他托阿姨擀的,放冰箱冷藏,手擀面比超市挂面有嚼劲多了,林平每次都会多吃。清汤的边缘飘着窦利钧不熟练而打散的蛋白,他喂给林平,林平只吃了两口,就说不吃了。饱了。
窦利钧沉默的看林平,淩晨两点半,林平把他叫起来,说饿了,煮好的面却只吃了两口又说饱了。窦利钧问:“还要什麽?”
林平摇摇头。
灯棒熄灭,窦利钧没有再往林平怀里钻,他疲惫的入睡,没睡熟所以还没抱林平。林平想他可能有点生气,因为自己折腾他。
窗帘把夜色遮住,林平在一片漆黑中眨了眨眼,窦利钧睡着了又开始往他怀里钻。
他说:“窦利钧,我又饿了。”
窦利钧默不作声的起来,揿亮灯,林平睁着毫无睡意的明亮眼睛,说:“不吃面。”
到这里,林平以为窦利钧要发火,他就是故意的,想看窦利钧对他一脸不耐烦,对他施暴或是让他滚蛋。然而,窦利钧的反应令他大失所望。窦利钧的眼下浮出若隐若现的青黑,他真是白,如此疲态下,一切颜色在他脸上无所遁形,连那脉脉温情也随着他靠近而被林平清晰捕捉。
他摸林平的脸,轻轻的,他知道林平有无处宣洩的情绪,折腾他比任何负面情绪隐而不发要好得多。“煮点小米粥,嗯?”
林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窦利钧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上端着粥,已是三点多要四点钟了。他吹吹,喂给林平。林平张嘴,滚烫的粥霎时咬着他舌头和口腔,他皱着一张脸,窦利钧登时清醒,伸手到他嘴边说:“吐出来。”
林平下意识听他的话,他接住林平吐出来的粥,抱歉道:“太烫了是不是?对不起,我忘记了。”他太困了,忘记粥刚出锅,烫得很。
秽物还在他手上,林平低头,看他那只手,眼睛一酸。窦利钧的手怎麽能用来干这个,林平像把自己的心也吐了出去,被窦利钧攥着。林平自认没有人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窦利钧可能爱他,在这一秒,林平坚信不疑。可对他坏的也是窦利钧,林平勾着头,抿了抿嘴唇。
窦利钧收拾干净才上床,窗外的天空开始泛起浅色,黑渐渐褪成蓝。窦利钧再次抱住他,他们的呼吸交错,像是告知彼此谁也没睡。
林平在一片沉寂中开口,他说:“窦利钧,对不起。”
窦利钧拍拍他后背,温声道:“没有对不起,你做得对。”
林平态度有所缓和,他真是一个心软的人,窦利钧吃定他这样,在窸窸窣窣间问他:“舌头还疼吗?我看看。”
怎麽看?天还未亮,林平支吾着说没事,他都没有大舌头讲话。窦利钧扳着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凑上来,林平缩着躲他。窦利钧一把握住他后颈,吻上来。他打了个哆嗦,窦利钧把动作放轻,他们在舔舐中交换灵魂的一角。
如果没有镣铐,林平一定会抱住他。窦利钧是笨蛋,林平同他接湿乎乎的吻,想到了谁也没有触碰到过的云朵。
年关在即,窦利钧一下变得很忙,林平这种情况离不开人,他又不可能让别人来照顾林平,后来干脆把要收尾的工作带到家里来做。房间里布置了一张办公桌,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别的什麽都不放。林平知道,窦利钧还在防他。
头两天,林平手腕被磨出红痕,他不说,那种轻微的刺痛感能够让他保持最后的清醒。爱人是本能,林平想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没有。他一再的否认,在被捆绑之前,他就忍不住的要靠近窦利钧,他无法否认。如果有一天,他重获自由,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窦利钧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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