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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摘下头盔咱们谈谈,还是我自己动手。”反革蹲下身,将枪口在黑头盔的面罩上轻轻敲了几下。
黑头盔微微扬起头,似乎是在仔细地观察反革的模样。
随后他戴着皮手套的双手缓慢地靠近自己的脖子,用笨拙的动作解开了脖颈处的扣锁……一截白皙到好像从未见过光的脖子露了出来。
“小心!”陈栎大喊。
于此同时,头盔摘下,头盔下竟然也是一张有皮无相的脸!
反革快连开三枪,无脸人的头颈顿时炸开数朵血花。
反革没有就此停手,他敏锐地察觉到无脸人的动作仍在继续,接着他又连开了三枪,火力输出极大的枪械瞬间湮灭了无脸人的上半身。
无脸人只剩腰腹以下尚且完整。此时彻底不再动作,变成一具瘫倒在驾驶席上的尸体。
“什么鬼玩意儿。”反革皱着眉头用枪管在无脸人尸身上扒拉了几下,尸体只穿了一层外衣,里面空空,仿佛是个被套了一层遮羞布的橱窗人模。
“反革,先回去,cy受伤了。”颂光将陈栎扶进车内,自己坐进驾驶席,打开车厢顶灯。
陈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大碍。
”街面上,怎么处理?”陈栎给自己打了一针,看到反革返回车内,便问道。
“非局会很感兴。”反革将枪管上的人造血擦干净,将枪收起,从车内翻出一些棉纱布,抓过陈栎的胳膊,那把手术刀还扎在上面,这么一番折腾竟然没有被甩掉。
“商黎明儿子的事儿,弄清楚了?”反革语气随意。
手术刀被拔出,陈栎才感觉到痛感姗姗来迟,血糖骤降,有些眩晕,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迟钝了几秒钟才点头。
“痛?”反革快包扎好了他的伤处,伸手摸了摸陈栎带血的额头。
陈栎摇头,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我看也不。”反革强压下怒火,他想教训陈栎几句,看着陈栎这副狼狈不堪又失魂落魄的样子,话到嘴边,一时间舍不得说。
但想到刚刚陈栎几乎命悬一线,差点车下做鬼,他们再来晚一步,就只能来收尸,反革还是难以把持血压飙高,抬手在陈栎后脑上来了一下,宣告训话的开始。
“有出息了啊?一个人去搞商家,谁拦着你不让你去,啊?定位都不开!你以为自己多大能耐,不死之躯?能逃不知道逃,你有几条命和这种玩意儿硬碰硬?被扎得滋滋冒血好看?我他妈今天不跑出来满大街找你,明天就得满大街给你收尸了!”
“高兴是吧,独行侠当得爽是不是,禁闭室从今以后就是你第二个家,进去就别出来了!”
颂光在驾驶席轻咳两声。
陈栎低着头一言不,既没有还嘴,也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他的思绪已经完全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他甚至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或是一次粗糙的妄想。
但是一瓶被揭开了铝箔盖的花生酱,就永远不能再充当一瓶全的花生酱。
时间线性向前,一切都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无法隐藏自己揭开的行为,只能痛苦地迎接、承受其带来的后果。
三人回到基地,颂光扶着陈栎,一言不径自往禁闭室走。陈栎低着头,他的头完全被血和汗粘湿,浑身衣服又脏又破,尽是血迹。
反革无奈,只好又把两人叫回来,去医务室喊黑魂,“老黑,出来干活!”
黑魂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
***
陈栎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漆黑一片。他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浑身气血滞涩,肌肉酸乏胀痛.
他支撑着坐起身,伸手去床边摸应急灯开关,还没等他摸到,门就被从外侧打开,有光透进来,刺得久不见光的双眼有些酸涩。
“醒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一头银,陈栎忽然觉得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将脸扭向背光的一侧。
“你睡了快两天。”烟枪阖上门,把屋内的灯光调暗,走过来把手中的餐盘放下。
“亏了。”陈栎突然说。
“什么意思?”
“早知道就去禁闭室睡了。”脸上竟还有些正色。
“得了吧你,”烟枪被气笑了,“给你弄了碗粥,溶的,别嫌弃。”
陈栎伸手端过来喝了一口,温热柔软,味道倒是次要,食物进入胃袋,饥肠辘辘的感觉越明显。
他仰头一口气将溶粥喝了个干净,胡乱擦了擦嘴,才问,”你能下地了?”
“再躺下去就废了。”
他的表情神态与以往说不上不同,但似乎有着微小的变化,陈栎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主观臆断作祟,还是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生了什么。
“嗯,知道了。”烟枪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语气平静地回答他心里的疑问。
陈栎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能说出口的词句。
“人各有命,”烟枪顿了顿,又接着说,“但真他妈操蛋。”
“抱歉。”陈栎说出这两个字,自己也感到疑惑,他不知道这句抱歉从何而来,但是却觉得应该道歉。
他的耳边又响起辰月初的那句,“你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掠夺者”,他忽然觉得胸口上好像压着千斤巨石。
“我现在很需要安慰,你能不能抱抱我。”烟枪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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