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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卿循着术法气息的来源,忍着火快步到了后院,只见院中一片狼藉,桃花树被掀翻了,树下的书案蒲团也都东一块西一块,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恶臭,以及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蓝色粉尘。
天玄山的陈岳忙不送迭的尝试净化,天枢门的云初拿着罗盘打算布阵,两人均是口中念念有词,再加上御灵宫弟子的惨叫声,伸着两只狼耳朵的乐清如的叫好声,喧嚣的犹如捅了十七八个马蜂窝。
鹤卿咬紧了腮帮子,拿起臂弯处的拂尘,冲着院中唯一屹立不倒的假山猛地狠抽了下去,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山石顿时碎成了渣,罩在整个北峰的结界也直接被轰碎。
乐清如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回头一看见是自己师父来了,赶紧跑过去告状:“师父您回来得正好,这些御灵宫的人趁您不在,要欺负我们!”
鹤卿没看乐清如,死死地盯着被两具法器左右“护”着的陈三一,面无表情地道:“陈道长,可是我这几日待客不周,才叫你在临走之际砸我宫观啊?”
然而陈三一却好似没听见,眼神惊疑不定地望着离他很远的陆离,嘴唇翕动,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
鹤卿有些疑惑,正欲追问,一旁的乐清如就主动解释了来龙去脉:“师父,他们走的时候遇到了陆离,他们说陆离挡路,说要教训他,长念师兄来帮忙,他们就封了他的术法,我说要请您回来做主,他们连我都想打!”
一旁的陈岳欲言又止: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又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鹤卿听罢,冷脸走了过去:“陈道长,你有何解释?”
陈三一看着陆离的方向,五官逐渐扭曲,先前无声的喃喃低语也放开了声,像是精神错乱般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在此处?怎么会在……可笑……太可笑了……”
众人听着这零碎的只言片语,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唯有鹤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些话旁人听见了,也许只会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可鹤卿心里有数,陈三一这像是,知道陆离的,身份了。
若是再让他这样说下去,其他人也必定起疑。
鹤卿杀心即起。
顾长念循着陈三一的视线看向陆离,下意识追问道:“陈掌门,您在说什么?”
“嘿嘿嘿……不可能的……”陈三一不知是害怕亦或是兴奋,笑声有些发颤,他说:“亏你们自诩仙门先驱,不止窝藏了半妖,竟还——呃啊!”
陈三一的话没说完,他低头看向自己那被拂尘贯穿的胸膛,大张着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长念惊诧的看向鹤卿,却见她眼底满是薄凉,这个瞬间,顾长念只觉得眼前的师父陌生到让他不敢相认。
陆离也在看鹤卿,眼中既有欣赏,亦有发现猎物一般的侵入感。
乐清如等三人也呆住了,他们前一刻不过只是想着,鹤卿来了,便能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御灵宫的人,怎么都想不到鹤卿会直接出手将一个仙门掌门击杀。
“鹤卿!你做了什么?!”
乐清如循声望去,只见其余四峰的掌门都已御剑赶来,正悬于北峰这后院的上方处,脸上均是一片惊愕。
鹤卿头也不回的将伸长的曳影收了回来,看着那洁白干净的麈尾,不满意的微微蹙眉:“嘁。”
众人观她反应离奇,再定睛一看,那明明已经被鹤卿直接命中罩门的陈三一,竟然只留下了一具迅速腐败的尸骸。
“啊?”乐清如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这个掌门,是假的?”
此时,空中也传来了陈三一那粗嘎的声音:“鹤卿掌门的实力,贫道领教了,咱们会再见的,嘿嘿嘿。”
鹤卿听着这话,表面上看着淡然,实则暗地里恨得都快把曳影给握断了:好你个妖道,不杀了你,我就跟你姓!
※
乐清如和陈岳以及云初三人,在后院中默默收拾战后的狼藉,但看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往书房的方向瞅,尽管那边已经布下了结界,啥也听不见。
书房中,鹤卿揣着手不紧不慢地说:“事情就是这样,他砸我门派,辱我弟子,我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顾长念听着这番解释,一时如鲠在喉——
他很清楚,师父若是因御灵宫的人在北峰作乱才起杀心,便不会先行击毁那假山以作警告。
师父之所以动了杀心,是因为……
顾长念眼角余光看向身边低眉顺目的人:陆离。
“即便如此!”玄清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你也不能妄动杀念啊!那陈三一既非妖魔又非邪祟,你身为瑶光派掌门,怎能对同为仙门的人下杀手?!”
鹤卿长出一口秽气,一脸诚恳道:“真人,我既然出手,自是知道那并非他的真身,本意是想警告的同时,切磋一下,绝非是想杀伤他。”
观月闻言看向其余三个掌门,道一和冲应又看向玄清子,毕竟整个灵山,就只有玄清子与鹤卿同为渡劫期,鹤卿说她看出那是傀儡,他们也不便质疑。
但玄清子能怎么说呢?说他没看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是清了清嗓子。
鹤卿又说:“此前我便一直奇怪,这御灵宫的弟子人人都带着一具法器,唯有陈三一这个掌门,反而是只身前来,细看之下才发觉,原来此次前来灵山的陈三一,并非他本人。”
这话算是说得有理有据,又有两个证人作证,玄清子也不好继续纠结,只能是语重心长的说:“鹤卿呐,我也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来的,前十年你至多也不过是对长……”玄清子的话语戛然而止,顿了顿才接着道:“至多不过是有些荒唐,可你看你如今的样子,一身杀伐之气,哪里还有一点仙门掌门的样子?”
书房里至少有三人,是知道玄清子那未言尽之语所指为何的。
例如顾长念,略显窘迫的低下了头。
例如陆离,眼含讥诮的垂着眼睑。
再例如鹤卿,一脸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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