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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董氏,本官在问秦姑娘,你安静。”宋少卿皱眉。
傅老夫人这才悻悻闭嘴。
秦宝姝沉得住气,先起身给宋少卿再行一礼,然后把父亲留下的东西从拂风手里的盒子取了出来,给送到他的桌案上。
“少卿大人,我不知这位老夫人如何就认定我祖母是她家的逃妾,因为我家祖母既不姓秦,也不叫月娘。这是我们一家的户籍,祖籍是在姑苏,后迁入京城,我父亲自小就跟着祖父四处走动,这里还有我祖父与父亲各时期进出各地的路引文书。”
傅老夫人听闻,当即就站起来跳脚:“这些都是假冒的!”
“傅董氏!即便现在不是正式开堂,但若再扰乱本官断案,就逐你出去!”宋少卿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惊堂木。
吓得傅老夫人脖子一缩,脸色铁青重新坐下。
向氏还是那副鹌鹑模样,就那么站在一动不动。
宋少卿拿起户籍和所有的文书一一查验,然后把东西都转交给身后的夏大人:“夏主事,你去户部查验一趟。”
接下来就是让人煎熬的等待,当然受煎熬的傅老夫人。
大约小半时辰,夏主事跑得一头汗回来,在傅老夫人伸着脖子想看手里卷宗的期待中,扬声道:“秦姑娘的户籍与所有的引路文书都是登记在册的,做不得假。”
“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宋少卿最烦就是断这种家务事,只是今日断的还是一桩乱攀咬的,“户籍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嘴里的秦月娘就不是秦姑娘的祖母,她随的父姓,父亲也是随的父姓!白纸黑字,如何作假?人祖母姓卫,名珂!”
“怎么可能!她爹明明就是秦月娘的儿子!如若不是,怎么就那么巧,名字年纪都一样!这些东西就是后来造的假!”
“不可理喻。”夏主事都看不下去了,怒喝,“你这话是说我们大理寺联合户部官员,给秦姑娘做假证?!”
一直不曾吭声的向氏终于有了动作,把婆母劝着重新坐下,哀求道:“母亲,这里是大理寺,不可无礼啊。”
傅老夫人冷笑,甩开儿媳妇又站起来说:“她身边跟着的那个老仆,姓陈,也是我傅家的逃奴!怎么事事都那么巧合啊,我有人证!”
“人证?”秦宝姝也不忍她了,“如若你所谓的人证都是你傅家的人,那他们要说你傅家还是这江山的主人,朝廷也要认不成?!”
一句话就是扣了个大帽子,傅老夫人气得直发抖,指着秦宝姝骂贱人。
宋少卿听着这般犀利的言辞,扫了一眼秦宝姝,秦宝姝立马道歉:“是小女子无状,只是一时气恼,不知道为何会被这疯妇缠上,含血喷人。”
宋少卿再次一拍惊堂木,是定了论。
“傅董氏提供的秦月娘身契画押字迹,以及傅文谨的书写画押字迹,与卫柯、秦文谨两人不一,且户籍引路文书为证,秦文谨非傅文谨。傅董氏,你还有什么异议?”
原来傅老夫人敢告到大理寺,是手里还留着秦月娘的身契,还有庶子的字迹,想要通过比对来赢得这场官司。
可惜,当年正是秦父知道生母身契会成为大患,还有他在傅家生活过肯定会留下书信字迹等,才早早做了准备。
江南年年洪灾,出逃的百姓淹死饿死的百姓数不胜数。所以他是钻了这个空子,在重新盘查户籍的时候,花了些银子打通官府,这才有了如今户籍引路文书,好让女儿不再有后顾之忧。
秦宝姝接过夏主事递回来的户籍,小心翼翼地重新锁进盒子里。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说这盒子里的东西,就是她以后的身家性命,必须放好了。
秦宝姝想到父亲,眼眶微红,傅老夫人不接受结果,大闹大骂,她都懒得理会。
老虔婆认不回她,作不起妖了,但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
秦宝姝和冯大老爷出了大理寺,冯大老爷拍拍她肩头:“我们姝儿啊,长大了。”
少女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傅老夫人尖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就那么被衙役给拽出了大理寺。
而她人刚出现,就有家仆打扮的傅家人上前哭喊着:“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我们租住的宅子,他们说卖掉了。新的屋主说他们没收过我们的银子,正把我们的东西往外扔呢!”
“什么叫我们没有给银子!银子分明就交过了!”傅老夫人尖锐的声音响彻胡同,引得路过行人纷纷侧目。
仆妇只呜呜哭作一团,问什么都是反复那样一句话。
向氏只能开口,搀扶着婆母,低声道:“我们还是快回去看看吧,当初交的是半年的银子!”
想到半年的租赁银子足足二十两,租的还是那么个一进小破宅子,傅老夫人心头都在滴血。
接连的打击,叫她心里积压的火气无处发泄,儿媳妇又在她耳边催促一句:“母亲,我们快走吧。”
傅老夫人邪火冒顶,扭头就一巴掌甩在向氏脸上。
向氏被扇得脚下不稳,重重跌倒在地,整个人一动不动。
正要上马车的秦宝姝也被那清脆的巴掌声吓一跳,回头去看,向氏狼狈地半趴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打懵了,还是摔疼了,好半会都没动,双眼空洞洞地盯着地面看。
向氏唇角渗出的血,就那么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傅老夫人的蛮不讲理,让冯大老爷都看得眉头紧皱。
而傅老夫人在外头还是要脸面的,从来不会当着人面苛待媳妇,今日是实在没忍住,见到向氏在那不动,四周都是停下来看戏指指点点的人,老脸一阵火辣辣地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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