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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一只凶悍的狸奴,而他想亲手驯化她。
他以前驯化的都是男人,不听话就打死,但她不一样,她那么美,来刺杀他的样子都那么漂亮,李霆云舍不得打她。
他要用另一种方式“打”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跪在他面前,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他把她留在府内,容忍她时不时的小小抗拒,以权势金银诱惑,以红梅人命威逼,设下一个小小的圈套,终于将她牢牢栓起来,逼着她跪到了他的面前。
李霆云快慰极了,远远指着她的身影,笑着道:“这回不会跑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本以为站在一旁的裴琨玉会如往常一般冷眼旁观——外人都说裴琨玉沉稳端方,正人君子,但只有李霆云知道,扒了裴琨玉这层君子皮,里面塞着的,是一个木头一样的人。
他为人处事皆以礼法自束,涉及不到他的事情,他从不插手,就算是偶尔碰见了一些有兴趣的东西,也只是淡淡扫上一眼,又收回目光,那点浅薄的兴致与怜悯,不足以动摇如铁石般的家规。
裴氏有句家训,叫,重规者登天阶,无情者治天下,可见裴氏都是如何教导人的,清河裴氏的儿女往出来一站,个个儿都是清辉净洁的模样,遇见污秽乱事,从都是拧着眉走开。
裴氏如玉,洁白无瑕,从不染尘埃。
但偏偏,今日,站在他身侧的裴琨玉长身而立,远远望着跪在青石板上的单薄身影,竟在漫天冷雨中,吐出了四个字来。
“不当如此。”
雨声沙沙,水汽氤氲,那道声线凉而淡漠,落下时,李霆云还觉得诧异。
他挑眉看向一旁的裴琨玉,只看见了一张冷淡的面。
李霆云依旧难以从裴琨玉的神色中看出裴琨玉的心中所想,但能让裴琨玉开口已是十分难得,他“嘿”了一声,心说,他当真是慧眼识英,一眼就挑中了个让裴琨玉开口的人来。
“你喜欢?”他不甚在意:“带走,算我赠你的冠礼。”
这话间轻佻惹人生厌。
裴琨玉那双瑞凤眼毫无波澜,连这话茬都未曾t?搭回一句,只道:“公务在身,裴某告辞。”
李霆云哈哈大笑,他便知道,裴琨玉眼高于顶,郡主公主都难入他的眼,又怎么可能去收一个为人献艺的歌姬?就算是这人生的有些妙处、与旁的女子不同又如何?裴家子性傲高洁,绝不会捡来旁人养过的继续用。
裴琨玉走了,他也懒得送,而是又在窗前欣赏了片刻后,重新回到案后坐好,拿起一杯清酒饮尽,后道:“让她进来。”
一旁的丫鬟闻声应“是”,退下后,不过十几息,孟韶欢便从门外踉跄着扑进来。
她浑身都被浇透了,能清晰地看见其下玲珑俏美的身姿,一眼望去,挺翘圆润,比方才更加露骨灼眼。
但孟韶欢完全顾不上了,她从门外扑进来,扑到李霆云面前求饶,一连串的话打着抖冒出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跑,与红梅无关,她——”
她的尾音发着颤,语无伦次的说着话,跪着膝行到李霆云面前,却正见李霆云捏着酒壶,笑吟吟的撑着脸看着她。
李霆云长的好,他轻佻浮躁,嚣张跋扈,却生了一张近乎能称得上艳丽的圆面,眉眼锐利,混着那股艳光,像是镶了宝石的剑,华美锋利。
平日里他打人时,叫人不敢多看,但当他醉酒后笑起来时,身上便飘出一种独属于少年人的风流浪荡,打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看见孟韶欢爬过来,他便又如同以前一样,笑着问:“韶韶生的貌美,可要做本侯爷的侍妾?”
他是那样记仇的人,曾问过的话,现在连一个字都不变,但孟韶欢却不敢如同上次一样答。
那时的孟韶欢抱着琵琶,不肯正眼看他,而现在的孟韶欢跪在地上,昂着头,湿淋淋的脸上映着尚未消散的惊恐与不安,那双桃花眼哀求的望着他。
听见他的话,她那张娇媚的面抽动着颤了两颤,硬生生提起颧骨来,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讨好着、干涩的跟出一句:“能跟小侯爷,是韶韶的福气。”
那样柔顺的姿态,让李霆云的胸膛爆出一阵快活的笑声。
他成功驯服了一只狸奴。
好狸奴,他喜欢。
李霆云抬起手,满意而怜爱的揉着她的面,道:“去吧,你现在是本世子的妾,他们都当听你的话,纵是你想去烧白府的院门,本世子都随你。”
做他的妾,会比做旁人的妻更高一头。
孟韶欢被他一触,浑身都打了个颤,却不敢避让,只得等他收回手后,才狼狈的逃出这里。
当她再走出这扇门的时候,一切又与方才不同了。
刚才那些押着她的奴才突然换了一张恭顺谄媚的脸,她要放了红梅他们就放了红梅,她要请大夫来他们就请大夫,孟韶欢浑浑噩噩的看着人把红梅抬进去,守着大夫来医治。
可是大夫来的还是晚了,红梅没能扛过去,她从一个鲜嫩的姑娘,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青白失温的尸体,摸上去冷冰冰的,透着阴阴的寒,被打烂的内脏淋了阴雨,发酵成一场灾难,七窍都开始往外淌血,面颊涨成乌青色,血迹润湿锦绣床褥,滴滴答答的落在矮阶上。
孟韶欢依旧不肯松手,现在换成红梅躺在床榻间,她跪坐在床前矮阶上。
她像是红梅那一日握她的手一般去握红梅的手,颠三倒四的说一些话。
“待你醒了,我带你回家,不知你爹娘可有想你,兄妹可有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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