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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轻声道谢,门立刻被从身后关上了。我朝后面看了一眼,阿列克谢没有进来。
暗沉的光与外面无处可逃的白色形成对比,我的眼睛今天得到锻炼,闭了好一会才适应。
其实,这里的光被包裹在昏黄色的灯罩中,柔和而寂静,我朝里面走,深色的绒布悬挂在天花板上,延伸到墙边垂落下来。有一些琉璃器具随处摆放,说不清是不是艺术品,金色的假花掉落在地面,枝茎穿在地毯里。
派对离开始还早,里面空无一人,长桌上铺着白布,被烛台跳动的火焰蒙上一层象牙的润泽,光线只感觉朦胧,奢靡而使人放松。
柔软的黑色沙发在另一头,我绕过脚下一排稀奇古怪的雕像,还有从墙壁的画框中钻出来的鹿头,这种生动的艺术风格我还是第一次见。
手机一直攥着,我再次确认没有错过安德廖沙的电话。墙壁,窗户的隔音效果一定很好,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我的心跳声成为最鼓噪的来源,接下来就是蜡烛芯烧完一小段,噗呲——爆开来,忽闪一下迎来无比短暂的耀眼时刻。
这里像一个密室,把纷乱的事物,人类,情绪都挡在外面,我的心平静下来,之前的遭遇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
长桌旁立起一座香槟塔,酒杯透亮的内壁将光线折射再反射,璀璨夺目的闪光像是铺就的一层钻石池,虽然里面没有酒空空如也,我想如果倒满白葡萄酒会更加好看。
这座香槟塔有点与众不同,它的酒杯选择不是常见的笛形或者浅碟形香槟杯,而是威士忌酒杯,放弃了纤长流线的弧度,改用四方四正的厚重玻璃杯,是相当罕见的。不过,这个展览主人的品味我已经领教过了,奇特反而是不能忽视的特点。
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已经凉下来,可寒意依然存在,我的大脑有些晕,摸了摸脸颊,不自然地发烫。我扶住桌子,丝滑的布料可能比我的手还要凉,我咳嗽了两声,胸口的滞涩感让我有点难受。
“弗洛夏。”这是一声喟叹。
我晃晃脑袋,感觉自己正在陷阱周围试探,而无论我多么小心,仍旧无法阻止自己掉进去。
现在竟然连幻听都有了。
“弗洛夏。”更清晰了,没有虚幻的回音,真实地像是一个空间里撞破安静的声音。我的身体一僵,飞速地转身朝身后看。
“弗拉基米尔······”我近乎不能自己地念出这个名字,似乎凝固的时间也开始流动。
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地毯吸收了大部分声响,或者他原本就在这里,而我——傻乎乎地闯入者,这样阿列克谢守在门外就说得过去了,谁能让卡斯辛基家族的公子心甘情愿替他守门,在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人。
我竟然不害怕,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的恐惧被消耗了,力气都所剩无几,身体不能支付强烈情感的损耗,我的平静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难得的勇敢,说明了对于我莫名的畏惧和恐怖的心理,弗拉基米尔也许并没有很可怕。
“见到你我很开心,弗洛夏。”弗拉基米尔倚靠在廊柱上,铺在上面的黑色绸缎几乎与他的外套融为一体。
弗拉基米尔的瞳色满足了所有对于深蓝眼珠的幻想,特别是他注视着你,眼中只有你一个人,那片蓝色使人甘愿沉溺,我的呼吸暂停了一瞬,随之而来的岔气我不断地咳嗽。
小声地,压抑的咳嗽声格外突出,我的视线无法离开弗拉基米尔,因为他的情感太过真诚,我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可这不能改变我的抗拒,“是吗?”哪怕只有两个字,我也说得格外艰难。
“你知道的。”弗拉基米尔耸耸肩膀,他以前不会做这个动作,我从没有见过,可能他也感到生疏,做完之后温柔的笑意也消失了。
太怪了······眼前的弗拉基米尔就像披上了安德廖沙的皮,他的举动像是要颠覆之前所有给我的印象。
但模仿的痕迹不难被看出,在这方面,弗拉基米尔仿佛一个初学者。
咳嗽牵动了嗓子的不适,我呆滞地寒暄。“好久不见。”不够明亮的环境里我只好睁大眼睛,鬼魂就是趁着人类精神松懈时猛然袭击,弗拉基米尔的神出鬼没也一样。
“嗯,是啊,好久不见,我觉得很久。”弗拉基米尔温顺地点点头,他不再高高在上,阴狠与邪恶,我只能想到这种形容,因为他的神情居然有点乖巧。
乖巧?见鬼了吧,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是烧坏了脑子,还是我的幻觉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
我紧张地吞口水,嗓子又是钢丝刮擦过的疼。
“你还好吗?”鬼使神差地问出来,我试图打破幻境。
弗拉基米尔的表情出现一抹扭曲,冷漠间隔了几秒,随后笑容重新修补了那丝怪异。“我很好,你在担心我吗?弗洛夏。”他站直身体,真心好奇地询问。
我没有错过他神情的改变,但弗拉基米尔本身就是一个谜,谜团与日俱增,似乎永远也得不到解答。
我能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我的胡思乱想,弗拉基米尔一直生活在无法触摸的迷雾中,及时皮肤相贴靠得再近,我也无法真正地了解他。
“······”我摇摇头。口中发干,我的嘴巴里没有了水分没有水能解救我的嗓子,酒也没有,现在就算给我一杯伏特加,估计我也会咕咚咕咚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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