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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长大,陪伴和成长为彼此构筑了友谊的框架,这是由一个个瞬间,一次次笑容或许还有眼泪的记忆加固,我们相互连接,默契从一个眼神,一次抿唇中流露出来,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个团体间的亲密。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罗曼诺夫内务官的名单上,应该不算靠前,在国内算是前列,甚至我会在下一个生日到来之前得知,自己是否会成为巴甫契特堡下一个女主人,老实说,这相当的令人惊心动魄了不是吗?
实际上,我对此抱持消极态度,并非是我的原因,况且相信除了吉安娜没人有自信,能够成为合格的妻子。
罗曼诺夫殿下,他没有温度。
想到这里,我似乎靠近了北极冻土下坚硬的寒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或者殿下更加寒冷,他的视线毫无波澜,似乎红色,绿色,少女,泥土,红砖,大理石壁画这些在他眼中没有任何区别,我们不是一个个会说话的人类,而是某种无机质生物,他不会给予你丝毫价值。
甚至厌恶都好得多,起码是强烈的情感,停留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淡漠到了极致,你会时不时怀疑自己,以及感到畏惧,因为是人类,长久以来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反而更难忍受那种忽视,而且你清楚地明白,那并非故意为之,而是本能的一种视线,没有经过任何后天加工,如同殿下是从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反应。
这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如果我们是花,是草,是其他一切事物,唯独不是一个人,那么成为一个合格妻子,这句话中的每一个词语都要打上问号。
直到我告别了平静的高中一年级,我才意识到一成不变的平静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马尔金家有了一个女儿。
从消息传出的十五分钟后,几乎所有应该知晓的人都在接受这个新的故事。瓦斯列耶夫家的私生女,马尔金夫人的侄女,现如今马尔金家的养女。
玻璃城堡的会面之前,我的印象只有这些,而弗洛夏,说实话她并没有超出我的期待,普通苍白,拘谨而幼稚的小女孩,大约是我五六岁的模样,不,我与她不会有一丝相似,她安静地犹如深潭,阳光会为你照亮表面的水纹,底下深沉而静默。
我有几分挫败,无话不谈的好友,温柔的姐姐——我与她并未达成我想要的效果,明明她是那样不设防,我的亲切再多一分则显得急切,我可以慢慢来的,于是我递上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同时,我敏锐地察觉——或者是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改变了,我们很有默契地不去暗示彼此,即使罗曼诺夫殿下的反常已经到了出格的地步。
安德廖沙很快离开了,我真诚建议他快回去看看,而他脸上冷漠下的忧虑不会对我们掩饰。我喝完了最后一口白兰地,做了第四个告别的人。
我可以喜欢弗洛夏,这不会比早餐选择甜菜烤小土豆汤还是柠檬梭鱼汤困难,但我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压力。
圣诞节后,弗洛夏没有出现,学院中再也没有她的身影,黑森林聚会中的她好像泡沫一样消失了,同时从各种聚会中消失的还有安德廖沙,他停止了陪同尤拉一起与女孩子们玩闹,似乎之前身上总是不时带着女生香水味的那个人不是他。
如何适当的满足自身欲望,也是一门功课,因为往往容易被满足的事物,通常会变得无关紧要。
直到一天阿列克谢的姐姐的订婚宴,我以为安德廖沙不会出现的场合里,他出现了,身边带着一个一身黑裙的女生。
“安德,好久不见。”我走过去,角落的沙发上那个女生拘束地捧着一杯香槟,我朝她微笑。
安德廖沙有些醉了,这不是一个应该喝醉的场合,他灰蒙蒙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嗯···Anna···”他长吐一口气,歪歪斜斜地向后靠,和那个女生中间塞得下三个自己。
我不动声色地皱皱眉,从桌上取出一杯橄榄果茶,里面加了解酒剂:“喝点这个吧,能让你舒服一些。”
“好。”安德廖沙乖巧地接过去,他望着晕黄的光线抿抿嘴唇,安静地一口口喝着。
“马···马尔金先生,我可不可以去那边···”女生突然说话,她怯生生地指着甜点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有点饿了···”红晕亲吻着女生的脸颊,她微微低下的侧脸楚楚可怜。
当那个女生离开之后,安德廖沙放下了果茶,他似乎清醒了不少,手肘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个轻佻的笑:“Anna,我很好,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他敷衍地安慰着我,我应该生气的,可我却毫无怒气。这一段时间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但没必要表现出来你已经知道。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并不担心,安德廖沙。”我将脸侧的卷发拨到耳后,平静地望着他,我肯定,安德廖沙有麻烦了。
因为,那个女生,该死的像极了他的妹妹弗洛夏。
肤色,瞳色,嘴唇,长发,还有神态,几乎立刻能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我不过见了弗洛夏一面,而安德廖沙不可能不知道。
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除了外貌,那个女生与弗洛夏一点也不像,根本不用去调查就能猜得出家世背景,笑容弧度,语气,声音,恰到好处的羞怯和自以为高明的撒娇无一不表明了她的身份,是一个我没必要知晓姓名的人,经过后天培养的神态再如何熟练也无法改变骨子里的讨好,她本不是这样,而是为了他才这样做,这种利他性使她不能变得自然。
弗洛夏的羞涩是笨拙中夹杂一些尴尬,她的陌生感是那样真实,这与那个女生的熟练天壤之别,就像她察觉到我与安德需要对话,于是识时务地借口离开,这一点,弗洛夏根本做不到,而这些,安德廖沙更不可能不知道。
低劣的仿冒品,还有似真似假的传闻,让我的好心情破灭了,接着我感到了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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