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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现在,我们是一个味道了
在买回家的车票之前,蒋冬河跟他爸妈打了通电话,说今年春节会有自己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要待一周左右。
根据他对自己父母的了解,两位长辈多半不会有什么意见。果不其然,爸妈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十分欢迎——他们一直对蒋冬河于心有愧,家里没办法给蒋冬河提供宽裕的生活,反倒还需要蒋冬河在课余时间帮忙打点家里的摊子,即使蒋冬河对此没有怨言,他们也看得出,蒋冬河与身边同学从未有过课业之外的联系,换言之,蒋冬河没有可以玩到一起去的朋友。
因此,蒋夫蒋母对蒋冬河提出的这个请求相当意外,在通话时就已经开始打听这位新朋友是什么人。
蒋冬河耐心地回答:“是高中同班同学,我们大学也在一个学校,现在是室友。”
“这么有缘啊,那可要好好招待一下人家!”蒋母说,“冬河,需要我和你爸准备什么吗?你不在,家里冷清得很,一点年味儿都没有。”
蒋冬河思索片刻:“不需要,我回去之后给家里添置年货也来得及。那个人挑剔得很,不用特意招待,他喜欢什么正好让他自己选。”
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蒋冬河语气中的笑意微不可察,嘴角却是上扬的。
事情就这样被敲定下来。蒋冬河买了两张高铁票,时间是腊月二十八,离大年三十还剩两天。
蒋冬河以前还没有乘过高铁,当初从晏城来到京市,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坐了一夜绿皮火车。蒋冬河想,倪雪恐怕无法忍受这种交通方式,既然是两人一起出行,那么也没必要搞得太艰苦——更何况,倪雪也不像是会吃苦的人。
临走的前一晚,倪雪和蒋冬河又跟赵乐他们四人吃了顿饭,几人闲聊之间,倪雪从赵乐的口中得知,蒋冬河那个项目组的最新进度,似乎不如预想中顺利,梁晨淞对蒋冬河的管理有异议,与蒋冬河产生过几回矛盾。如今放了寒假,反倒还能清净些。
倪雪在一旁听得稍显心虚,甚至没加入这场谈话,只闷头吃饭——毕竟他曾经也跟蒋冬河处处作对,显然是不服管的典型,实在没什么立场发表言论。
蒋冬河不像赵乐那么义愤填膺,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餐厅里泡的苦荞茶,只是淡淡道:“没关系,我很擅长让人听话。”
倪雪夹菜的动作一顿,他怀疑蒋冬河意有所指,并且有证据。
回晏城的高铁发车时间在上午,两人清早起床,提前从家中出发,携带的行李都很简洁。他们的座位是三人座,倪雪靠窗,蒋冬河在中间,靠过道的那个位置则已经坐了一位小女孩。
小姑娘大概四五岁,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双颊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她的妈妈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座位,见倪雪和蒋冬河走过来,就笑着对她说:“哇,你旁边的这两位哥哥好帅!你乖一点,不要吵闹哦。”
她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倪雪原本很烦小孩子,对此类生物一向敬而远之,如今碰见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只觉得罕见程度不亚于大熊猫。他笑了笑,主动向她打招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莉莉,”小女孩回答,她看向倪雪和蒋冬河,又说,“哥哥,你们的衣服一样耶。”
这话倪雪爱听。今天他和蒋冬河穿了一起在商场买的羽绒服,晏城比京市纬度高,气温也更低,两人为了保暖,才换上这件最厚的外套。于是倪雪脸上笑意更深:“是呀,莉莉真会观察。”
莉莉果然不吵不闹,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翻看儿童绘本。中途她放下书,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小皮筋,试图给自己扎辫子,扎好后又觉得不满意,拆开了,皱着眉叹了口气。见状,蒋冬河问她:“要不要我来帮你?”
倪雪循声望去,难掩语气中的惊讶:“你还会扎辫子?”
“会啊。”蒋冬河接过两个小皮筋,用手指把莉莉的头发捋顺,动作很熟练。蒋冬河接着说,“以前寓此言。也给邻居家的小孩梳过头。”
倪雪就在旁边认真地看着蒋冬河,他发现眼前这幅画面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蒋冬河手指灵活,神色沉静,语气温和又轻柔,很快就给莉莉编好了两条蓬松的麻花辫。似乎无论是带领团队参赛做项目还是给小女孩扎辫子,在蒋冬河这里都是轻松且得心应手的事。可惜他这头自然卷没什么可供蒋冬河发挥的空间。
换了新发型,莉莉被哄得高高兴兴,说了声谢谢哥哥,继续低下头看儿童绘本。车程一共有四小时,倪雪看了一会儿窗外风景,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与积雪,他又很快失去了兴致,头一歪,就靠在蒋冬河的肩膀上。
蒋冬河感受到肩头传来的重量,用一个音节询问:“嗯?”
其实,蒋冬河在之前就已经发现,不知是不是两人关系熟络起来的缘故,倪雪总是很喜欢与人产生肢体接触,像是有皮肤饥渴症。这大概是倪雪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
他一开始不习惯,现在虽然变得不抗拒,但还是会在某些时候感到细微的无措。
……比如此时此刻。
放在以前,蒋冬河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可是自从他得知倪雪去过的那家酒吧的性质之后,倪雪的性取向变得有待商榷,很难不令人多想。
倪雪:“想睡觉。”
“你的那个u型枕呢?”
“忘带了。”
“嗯,睡吧。”蒋冬河面色镇定如常,“到地方了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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