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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天,一念地,并不困难。
符酒怎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什麽时候能教一个人毫无芥蒂地放松?如何选择不会令人生疑的法子?
白锦汶和黄记川的相交点,当然是同眠共枕的床上。
服丧期间,没有做的亲密事,现在可以补偿。
这一天的入睡前,多了一桌酒菜。酒壶里面装的是张殷德从菩提庙重金请来的伏鬼符。
无色无味,暗合酒意。
和尚说可以共饮。白锦汶就是捉鬼酒的引子和活饵。
房间里,面热耳酣。
院子外,张家大哥守著。
这一夜的白家,比任何时候都要暗,要静,要黑。仆人们早已提前遣散。
张殷德当然可以叫手下来帮忙,但是这种事,是私事,他想,越少人知道越好。
随著月上梢头,张殷德慢慢往里面走。走进院门的时候,他敲敲从里面上了锁,以免万一动静太大,节外生枝。
约定的时间在其实两个时辰後。张殷德只是等不住了。
房内还在办事。
张殷德虽然很久以前就知道白锦汶跟卢旺的关系,但是止於字面意思。他这人专注生意,除了妹妹,他根本不愿意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花时间。投入大於产出,而且还不可预计成效的把戏,对张殷德来说,实在是幼稚。
於是,一年一年过去,张殷德到了三十四岁还孑然一身,不上花楼,身边也没纳侍妾。在妹妹的婚事达成後,他甚至松了一口气,仿佛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他不是没冒出过孤独终老的念头。
白锦汶被纳入羽翼之下,著实在他意料之外。等他发现自己对白家倾注了过多的精力,也不过转念之间便轻易接受了。因为,是家人,妹妹是亲妹妹,妹夫可以当弟,白家两老是他的长辈。
後来,他想,也许,在更早以前,从一开始相定这青年做他的妹夫那刻,其实他已经对白锦汶有了过多的关注。
有时候,在某些方面,他承认自己比较迟钝。
白锦汶无论做什麽,他都没有觉得他做得不对。
妹妹出轨,他觉得愤怒,白锦汶跟仆人自始至终纠缠不清,他还心疼他。
所以杵立在廊前的阴影里,听著房内传出一阵阵夹杂痛楚和欢愉的喘息,以及偶尔露骨的对话,沈默的张殷德已经积蓄了太多的力量。
黄记川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助兴得有点过火,把白锦汶折磨得哭泣求饶,甚至发出间歇的短促惨叫。
昏黄的烛火一直晃动。
没有关紧的木窗里,暧昧的流光水一样漫出来。甜腻焦灼,连院子里的空气也快凝固了。
终於,房间里迎来死寂,咚地一声,有重物垂地的声音。
张殷德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的兽再次等了等,但是没有等来房内接应者的暗号。张殷德眉头皱了一下,果断地提了手里的刀,大踏步上前,推门就进。
他手里的刀,扁平锋利,银晃晃地盛满凶气。
房内,空气混浊,有股臊酒的香味。
张殷德没关门,房间外冰冷的新鲜空气一下子涌入。
室内点烛,视线明亮。
张殷德可以看到白锦汶靠著床帐,抱著双膝瑟瑟发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神慌乱,浑不知在何处。
半边身体挂在床边,脑袋碰著地板石砖的男人,额头砸出了血,显然是被人踢下床时候,脑袋磕到了坚硬的地面。男人的下半身还绞在薄被里,浑身赤裸。
“锦汶,你还好吧?”张殷德低声问。
白锦汶失神的眼睛微抬,朝著张殷德的方向哽咽了一声,像只被吓坏的小动物。
“死了?”他喃喃自语。
张殷德没管男人,摸了摸白锦汶的头,拉过被子包裹住他,道:“你休息一下,後面的我来弄?”
“……姐夫?”白锦汶赤红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黄记川倒下的时候,毫无预兆,人僵硬了,停留在他体内的东西也冷硬著,他生生用手拔了出来,他到现在还记得诡异的手感。
黄记川死後,也跟常人不同,尸僵和尸斑都快速地爬上这具失去生气的身体……
张殷德扛起没有反应的男人,走出了房间,他一只手扛人,另一只手没有放开他的刀。
还有後半夜,他要开始赶快忙碌起来。
白锦汶听著外面一下子挖土的悉悉索索声音,一下子风呼呼吹过声音,一下子刀锋刮过骨头的声音……白锦汶紧绷著神经,感觉脑袋都被那刀声磨著。
张殷德忙碌间抬起头,发现白锦汶胡乱地趿著鞋子,站在他身後。
☆、(8鲜币)四十,月光
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当壮年,身材保持得很好。他在分尸前已经脱掉了外卦和长靴,裤腿和袖子都高高挽起,拿著那把亮晃晃的刀,顺著死者骨骼的脉络,刀锋陷进柔软的肌肉中,切筋断骨的时候发出哢嚓哢嚓的刺耳声音。
声音也许不响,只是在这过分的安静中令人毛骨悚然。
手法娴熟,但是男人毕竟不干这营生太久,虽然分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知道割破了哪里,被死者血管中喷出的一股粘稠血液扑了满脸,肩胛往下,衣服上一片血红,还滴滴嗒嗒地往下流。
白锦汶出来的时候,男人正中场歇息,干脆坐在地上,拿方才脱下的外卦擦脸。
男人先看到白锦汶瘦白的脚踝,然後是光洁的小腿,然後是只批了一件中衣的身体,就是刚才那件,衣服领子撕开了,可以看见锁骨往下隐隐的青色淤痕,衣服的下摆有不少暗沈的血渍。那是白锦汶自己的血,男人知道他里面什麽都没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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