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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小乙站起来嚷道：“爹，爹，你快过来坐。”

  小庚更是直接：“爹，你赚了多少钱？”

  6忠笑着坐到玉兰身边，从袖兜里翻出钱袋子，交给玉兰道：“你数数。”

  玉兰把铜子儿咣当倒在炕桌上，几个四处滚动的铜钱被孩子们双手按住。

  数了几遍，玉兰才失望道：“才十文呢！”

  6忠咳咳几声，讪讪道：“头一天嘛，好多人还不知道。”

  6小乙马上领会了，问道：“爹，是不是同村的人不知道要收费，都说搭顺风车，你也不好意思张口提钱？”

  6忠见小乙聪慧，欣慰的拍了拍小乙的头，道：“也怪我不好意思开口吆喝，村里要进城的人也不知道我改做载客的营生，都笑着让我稍上一程，我就更不好提钱的事了。后来上了官道，有邻村的人招手搭车，我才说每人一文。”

  6小乙气愤道：“那咱们村的人见别人给钱，他们也不补上？”

  6忠摆手道：“算了，乡里乡亲的就当送一程。”

  “哼！他们也太不厚道了，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后来不是知道了吗？也装着不给。”6小乙气鼓鼓的说道：“爹，你会写字不？咱写个‘一人一文钱’挂在车头。”

  6忠觉得这个办法好，点头道：“这几个字我还是会写的。”

  家里没有纸，6小乙去杂物房翻出一个板子来，又去灶膛里找了块木炭，让6忠写了大大的五个字“壹人壹文錢”，6小乙看了看，还算认识。

  “爹，村里人坐车也要收钱，你不要抹不开面子，实在不行，你就到官道上等着去，宁愿多拉些外村人。”6小乙道。

  玉兰笑着把十文收好，教育6小乙道：“你这孩子钻钱眼里了，你爹刚开始做这行，村里人不知道也可以理解，等到大家都知道了，那些讲规矩的人自然会给，那些占便宜的人，占了一次两次，你爹肯定不会让他占第三次。”

  6忠点头，“你这孩子还是太心急，饭要一口一口吃，钱要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赚，真要能一天收入二三十文，再苦再累我也乐意啊！哈哈！”

  6小乙不得不提醒道：“爹，最迟到年底，咱们村肯定有人跟着你学，到时候一天说不定十文钱都赚不到。”

  6忠收住笑，想了想，无奈道：“人家要跟着做，咱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家的车砸了吧。”

  玉兰也皱眉道：“到时候咱赚不上钱，大不了不做这个了，让你爹做回老本行去。”

  6小乙笑道：“娘，你说城里粮店布点商行那么多，他们怎么赚钱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开过店。”玉兰瞥了小乙一眼。

  “娘，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昨晚一夜没睡就琢磨这事，你听是不是这个理儿，假设就我爹一个人拉车，这条路线一天也就十个人坐车，一天来回能赚二十文钱，要是多出一辆车抢走一半客人，两个车把式一人只能赚十文钱，要是再多出一辆车，三个车把式一人才七文钱，换着是你，一天赚七文钱，你干吗？”6小乙循循善诱道。

  玉兰思索了半天，戳了6小乙的额头：“嘿，你这小脑瓜还挺能琢磨。”

  6忠一听三个车把式分下来一天才七文钱，要是有四五个车把式都来分，岂不是没有收入了，6忠郁闷道：“一天挣几文钱，我还不如去城里找零活。”

  “爹，你别担心，如今你抢了先，赚的钱就比后来的多，只要你态度好点，让人家乐意坐你的车，以后不管多少人来跟你抢生意，你坚持下来你就赢了，坚持不下来的只有换行了。”

  6忠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生意放那里的，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走人，他只要能坚持，总有人做不下去，6忠想通了又高兴起来，连连说好。

  玉兰把铜钱单独收好，钱袋子还给6忠，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说啥都为时尚早。天不早了，都赶紧睡觉去。”

  当晚，6小乙又兴奋的睡不着觉。

  随后的十多天，6忠每天带回的钱都在二十文左右，遇到城里有人喊着拉货，还能多赚十多文，喜的玉兰一有空就藏屋里数钱。

  6婆子得知6忠在驴车载客，也想让6勇把家里的牛拿来跑动，她把意思跟6寿增一透露，6寿增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脑袋被驴踢了吗？老大刚起步，钱没赚几个，你就让老二去抢生意，你成心让村里人看6家笑话呢？”

  6婆子委屈道：“勇儿这几天去城里搬货，累的腰都要断了，我这不是看驾车轻松点吗？也想让勇儿跟着忠儿跑跑，兄弟俩有个照应，赚的钱也落不到别人家去，而且，勇儿也能尽早把账还上。”

  “你以为钱都摆在那儿让你捡呢？勇儿他吃不了苦，我偏要他去吃苦，你让他当车把式载客，他那贪玩好耍的性子，说不定连牛带车全丢了！”6寿增一想到6勇这阵儿的表现，就气的牙痒，大半个月时间，真正干活才几天，借口一大堆，说来说去就是懒。

  6婆子一听，也觉得6勇丢牛的可能性很大，顿时心凉了半截，“那可不行，咱家就指望那头牛干活。”

  “这都是你这个蠢妇惯出来的！”6寿增哼了一声，埋头编筐，不再搭理她。

  6婆子垂头丧气的坐一旁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竟担心起6忠来，生怕6忠一个恍惚把驴丢了，庄稼人没了牲口，日子就难了，连带她的乖孙也要下地干活，6婆子急的不行，嗖的站起来，拍拍大腿，就往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