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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盗贼撕它干什么?官府的榜文是随便撕的吗?揭了榜文就得去告官。”
郧中隐脸一沉,冷不丁掐住他的臂腕:“走,报官去!”
扁脸感觉骨头被他捏粹了,痛得身子往下蹲:“你报你的官,关我什么事儿?”
郧中隐说:“我看你就是盗贼。”
马翼飞连忙掰开郧中隐的手:“人家没长胡子也不腿残,别冤枉人。”
郧中隐把榜文揉成一团砸在扁脸脸上,走出几步又回头啐他一口。
扁脸憋一肚子气,摸着臂腕嘟嘟囔囔:“什么人啊,整个就一嘎杂子。”
旁边有人小声劝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混码头的四大棍,你惹不起。快走吧,让他听见你还不得折胳膊折腿的?”
马翼飞推搡着这几个离开,走到一处背人的地儿,责怪郧中隐:“中隐,你也爱惹事儿,碰上官府的还不得纠缠一番?”
“官府的怎么啦?我照样揍他。”
“没事儿你去撕榜文干什么?咱们躲还来不及呢。”
“那上边不是说捉拿盗贼吗?撕了它看他上哪儿捉去?”
“你真扯淡,满大街榜文你去撕去!你不撕还没事,你一撕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曹嘎三一听满大街榜文,马脸吓成了酱菜色,说:“咱们被官府盯上了,得上哪儿去避避风头。”
全念坤说:“怕啥,我那天是化了装的,官府把天津城翻过底儿掉,也找不出销赃的盗贼。”
马翼飞称赞说:“念坤,有你的,这事你长了心眼儿。”
全念坤得意洋洋:“一句话的事儿。”
曹嘎三心里不踏实:“那也难说,念坤泥猪癞狗的,就他那两下子还能不露馅?要我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躲一躲的好。”
郧中隐不耐烦,申斥他:“听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就你事多!”
从风不懂郧中隐的话是啥意思,忙问:“中隐大哥,上哪儿种地?我可不去,我得去找我娘。”
曹嘎三不满这几个对榜文满不在乎,心里拧巴,又被郧中隐抢白,更不是滋味儿,听从风节骨眼儿上还嚷着要去找他娘,便起迁怨,咬着后槽牙呵斥:“你差不离儿小命都丢了,咋撂爪就忘?这时候去找你娘,靠不靠谱你?”
从风见他说话难听,脸上挂不住,但把气忍在心里,只说:“我找我娘,怎么就不靠谱了?”
曹嘎三不依不饶:“我看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了,省得都跟着你遭罪,你一走,大家都消停了。”
庚妹看不过,愤然说:“曹嘎三,什么话你,从风碍着你什么啦?我瞅你说话才没个准谱。”
她这末一句话里有话。从风昏盹那几天,曹嘎三见有机会讨庚妹欢心,便老是顺耳说好话,一句“从风受恁么大折磨,要是能替,我宁可替他遭罪”,庚妹听了好不感动,心想,他还真是够哥们儿,于是变转热脸来对他示好。可曹嘎三刚才一番责备,心里顿生腻歪,这不人嘴两张皮吗?恁么糟践人,原来那天说的是假话。便不痛不痒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曹嘎三明白庚妹在指责自己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在从风调养的这些日子里,庚妹细心得就跟伺候自己的对象似的,倒茶端水洗衣服不说,连洗脸洗脚这样的事儿都干,只差没给他洗澡了。曹嘎三瞅着她那份体贴劲儿,就像捂在隔年坛子里的酸白菜,口里不好说,心里却堵得慌。这会儿听她拉偏手护着从风,实在受不了,更是一头儿把气撒在从风身上,口不择言说:“你知道你为啥见不到你娘吗?你娘压根儿就不想见你,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心里,涎皮赖脸的干嘛?人嫌狗不待见。”
从风被曹嘎三气得瞪眼鼓腮,唇抖舌颤,终于忍气不住,手舞足蹈大嚷:“你胡说,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娘不想见我!我没有涎皮赖脸,是你嫌弃我,我不碍你眼了,我走人,不让你待见。”
马翼飞说:“嘎三,你说的什么话,就不能修点嘴德?从风,你也别动不动就说走人,哥儿几个对你没有二心。”
从风轴上来了,没把马翼飞的话听进去,就疯了似的一路狂奔跑了。
庚妹和全念坤急起去追,马翼飞无奈摇摇头,也跟着追上去。
曹嘎三不为所动,自顾自往别处走。
郧中隐一把拖住,想他这些日子伺候从风没少费心,忍着气说:“嘎三,怎么说你好呢?刚才我话说重了,是我的不是,但你不该口无遮拦埋汰从风,有事儿冲我来,别把从风当出气筒。你比他大,又比他有见识,他不就是轴吗?逮理不让人干吗?”
曹嘎三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服说:“我不是担心他捅娄子吗?”
“捅什么娄子!走吧,别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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