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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得已而为之（第1页）

“顾候？”

苏治看到顾候之后，很是惊讶，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顾候会亲自来找苏小沫。

顾候看到苏治惊讶的脸，便说道，“不要太惊讶了，我们是偷偷来的。”

听到顾候说自己是偷偷来的，苏治的眉头皱得死紧，“偷偷来的？”

相较于苏治的满脸疑惑，顾候倒是一脸云淡风轻，“我们骗了全京城一点事情，不敢正大光明来你们家。”

骗了全京城一点事情?

这是个什么说法？

苏治看了看顾候和顾平川，然后又看了看苏小沫，还是有些不懂。

而苏子诚看到顾候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一样，他总觉得顾候来者不善。

好在顾候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卖关子，直接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家乐驹没傻，而且小沫也知道了这件事，今天这次来，也是因为小沫在我们家里受了委屈，来请她回去的。”

说着就用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清楚了。

顾候的这些话在苏子诚的耳朵里基本上就是三点，其一就是自己本来也没想瞒着苏小沫自家的事情，只是顾平川自己有点顾虑，所以没有及时和苏小沫说；其二就是你们想听什么，我都说了，咱们不要生出嫌隙啊；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说了如果你们苏家还是有顾虑的话，那和离也没有关系，到时候顾家会把错处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不会让小沫有一点点委屈。

听完顾候的话之后，苏子诚原本防备的神色稍微放松一点下来，对顾候也不怒目而视了，反而是看着顾平川的眼神越发凝重了。

反观顾平川却还是一副理亏的样子，一只不开口说话，仿佛是希望顾候能把自己的话给说完。

“所以平川这孩子没有烧傻？”苏治问道。

顾候听了苏治的话，想也没想就踢了顾平川一脚，“你还有脸站着，先跪着给苏家的先人道个歉，说你欺负他们家的女儿了。”

顾平川小时候没少因为调皮跪祠堂，也在军中呆过好些年，所以当自己的爹让自己跪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直接跪在了苏家先祖的面前。

苏小沫压根没有想到顾平川跪得这么干脆，先是吓了一跳，但耳边就听到了顾候说道，“平川装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苏治自从十年前为顾候说过话之后，就对顾候很是信任，虽然后来因为一些流言鲜少有来往，但是毕竟情谊还在，所以听到顾候说这些的时候，心下就一沉。

顾候虽然常年在外保家卫国，但是在京城之中还是有自己的势力的，多少能让他在京城之中高枕无忧的，在加上顾候一家都有功勋，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顾候一家都撒谎的事情，着实不多了。

“还望顾兄明言。”

在苏小沫回娘家呆了几天之后，苏治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苏小沫闹脾气了，结果却没有想到居然听到顾候说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顾候在说这些话之前，先郑重其事地对着苏家的先祖鞠了一躬，还不等到苏治说受不起的时候，顾候就说起自家的事情来了，“前年年末的时候，我在宁都城值守，却不巧遇到了戎狄的人偷袭。当时正值平川带兵回定边城找督饷要粮草运往宁都的空档，戎狄却来进攻了。当时的宁都缺粮缺得紧，但是平川却没有办法从定边城带回粮食来。我是心急如焚，面对前面的强敌，我们只能智取。当我们挡住了戎狄的进宫之后，我派回去催促平川赶紧送粮和援兵来的小兵说，平川早已破了定边城的仓库，带着定边城六成的粮草赶往宁都了，但是定边城的消息却称，平川犯了法居然敢在没有明令的情况下，奇袭仓库，带走了粮草，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后来我得了平川另一路送来的粮草后，便打了胜战，打胜了之后，我便去找不知所踪的平川了。”顾候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等我找到平川的时候，平川正好被戎狄的兵马围攻，只要我晚去一步，平川可能就死在了敌人的手中。”

“后来我救下了平川之后，平川昏迷了好一段时间，而我趁着这段时间去了一趟定边城，想找定边城的督饷问罪，但是督饷当时却吊死在我面前了。”

这一段话，苏小沫在顾平川的嘴里听过一段大同小异的。

凭心而论，苏小沫很是心疼顾平川在此时的遭遇，但是心疼归心疼，她现在也确实是被顾平川所隐瞒，这两者并非一件事。

只是听顾候说这件事，苏小沫却觉得平添一丝危险。

当时若不是顾候当机立断，放下整个宁都回去找顾平川，那顾平川不知道现在还是死是活。

苏治听了这些话也是神色凝重，他看着顾家父子问道，“所以平川为何要装疯卖傻？难道是认为督饷之死，与朝中之人有关？”

“是。”顾候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阴谋，督饷虽然并不是一个大官，手中的实权却很大，他们分布在各地，却直属于丞相督管范围之内，若是没有人暗中指使，哪一个督饷敢不给正在打战的前线送去粮饷呢？更何况这还是平川自己要去拿的。”

听完之后，苏治沉默了。

多年前，他为顾候出面呈上了顾候在边疆并无行迹可疑的证据，就彻底得罪了丞相，所以这十年来，他这个官不升反降，现在在大理寺内当一个没有什么实权，也没有什么油水的八品典簿。

在京城之中，他们苏家其实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督饷已死，定边城内的粮草少了六成，若是平川当时还是个在战场上勇猛的小将的话，那丞相不会放过平川吧？”

苏治毕竟是在官场上呆过的，他看事情比苏小沫看得要深远得多，所以只要顾候稍稍一说，他就明白了为何顾候要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的话，那宋丞相就会先发制人，先给顾平川定一个劫粮仓的罪名。

虽然顾平川在战场上杀敌勇猛，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如果宋丞相借着顾平川在战场上勇猛的名头，给顾平川安一个想要谋反的罪名，那顾平川纵然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这个罪名可不是什么小罪，这件事一旦呈报给皇上，那宋丞相要如何发挥，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了。

万一宋丞相说顾候一家要造反了呢？

所以现在的顾平川只能装傻充愣，让世人看清楚，一个傻子是不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印象，借此来换取一线生机。

可笑的是苏治之前只想到了顾平川傻了，那顾家的那些人，总是会觊觎顾家的财产。却忘了顾候此人，并不是那种会容忍自家子侄为非作歹之人，根本毋须他多担心，现在就连顾平川都是装疯卖傻，那更不可能被顾家的那些人觊觎走什么了。

顾候知道苏治是明白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若是乐驹还是正常的，那宋丞相一定会找一个由头来给我们顾家定罪的。所以当时我只想着按照我们顾家只剩下一个儿子的情况，我们肯定会着急乐驹留后，这才想着要给乐驹找一门亲事，只是没有想到影响了小沫，小沫嫁入顾家之后，乐驹又不肯与小沫说什么，便让小沫受了委屈，这才跑回了家。”

虽说装疯卖傻并不好听，但是对于顾候来说，顾平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因为他们一家可以死在战场上，却不可以被自家的人害死，否则的话，那他们世代保卫的疆土，该由谁去保护？

两位长辈在说话，苏小沫和顾平川还有苏子诚三人都默默不再说话，但原本对顾平川装傻的缘由一知半解的苏家姐弟也稍稍平息了一点心中的不忿。

还有一点，苏小沫很是过不去，在顾平川的心中，自己是不知好歹的人吗？这么大的事情，就连她嫁入顾府，顾平川也不愿意对她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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