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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水域,落在炊具中的银刀鱼同样很美。有坛壁上的法阵在,无论端上来多久,汤水都是温热的。
被带到此地的散修原先满心紧张,真到了邬真人面前,思绪却一点点被飘到鼻翼间的鲜美引走。他还在讲话,“那贼人虽偷了我的乾坤袋,却不知道那袋子原是一对儿,另一只还在我手里。依着这个,我没花什么心力就把人找到。
“发觉暴露,贼人凶性大发,竟是想要杀我灭口。我如何能任他动手?自然也与之打斗……咕嘟。”
说着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掌心还压在天机镜上,视线却不由地落在旁侧。
站在一边的金袍弟子轻轻咳了声,算是提醒。散修心头微虚,连忙收回注意力。这下子,便发现不知何时镜面中的场景已经不再是自己此前所见,而是方才的鱼汤。
在场诸人:“……”
邬九思虽在牵挂道侣,见此场面,还是说了句:“道友要来一碗吗?”
散修一个激灵,心想:“我何德何能,竟也能被邬真人叫一声‘道友’。”自然是不愿推辞的,但他也认得清状况。要拿人家的东西,总要等消息提供完后。
于是先谢过了,而后便继续讲:“小辈不才,在修行上也算略有小成。那贼人手中法宝虽多,我却也是不差的,最后还是胜了。可惜他见自个儿落于下风,干脆将手上其他法宝一并毁去。最后留下的,只有这枚丹药和零星其他低阶灵宝。”
说着,散修从怀中掏出一个新的乾坤袋。东西被金袍弟子拿到邬九思身前,里头的各种灵植、法器也一一铺展开。邬九思看过,确定除了那枚断续丹外,再没有其他自己给郁青的东西。
这却不能让他安心。相反,按照散修的说法,偷走他乾坤袋的人怕是有一门专门的盗窃技法。自己虽然给阿青准备了很多,可万一阿青一时不察,将乾坤袋囫囵丢了呢?——现在来看,光是丢了都算好事了。万一阿青也和这散修一样,另找线索追上前去,而后遭了那人毒手……
邬九思闷哼一声,喉头微腥。
血气在他口中扩散开。虽然已经在尽力压制,邬九思神色的变化还是落在不远处的金袍弟子眼中。后者登时忧虑,“少峰主!郁道友他……”
邬九思摆了摆手。
“阿青历来机敏。”他慢慢地说,嗓音之中带着嘶哑,“知道自己实力不及那贼人,便定不会与之纠缠。”
金袍弟子应道:“正是!我与郁道友虽相见不多,却也知其谨慎。”
邬九思笑了下,像是被安慰到。
然而在场诸人又都心知肚明:就算郁青放弃寻找乾坤袋,也不曾让贼人起灭口之心,可之后呢?他毕竟只是筑基。听此番前去秘境的带队修士说,进入秘境之初,那名叫“陈初”的弟子就与他们失散。一直到秘境结束,都不曾出现。
金袍弟子带着散修走了。后者来太清峰一趟,,从贼人那儿得到的乾坤袋被留了下来,得到的好处价值却远超出那袋东西许多。“要么说是大宗门呢,”他忍不住嘀咕,“这么好的灵鱼,竟然只拿来熬汤……嗝。”
这之后,接连几日,邬九思都能察觉到值守弟子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担忧,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他在“噩耗”之后做出什么。
怎么会呢?邬九思苦笑,注视自己面前的天机镜。
他像是问镜子,也像是问自己,“我会为了阿青去窥天机吗?”
话音落下,天机镜里的画面没有任何变化。
……
……
“哗啦——”
“呼!”
又一次从水里爬上来,郁青已经能熟练地清理掉身上的白霜了。
只是他的神色依然不算乐观。原先想着,自己手上有那么多好东西,总能找出一样对潭下寒潭有用的东西。事实却给了郁青闷头一棒,他纳闷地发现,就算是邬九思口中能避开化神修士一击的那件紫金法衣,到了水下,还是该结霜结霜,该冻人冻人。
这可真是……
郁青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天品法器,再看看涟漪渐消的潭水。
“其实这回就差一点儿。”他自言自语,“我都已经握住草根了,也稍微往上拔了半寸。若不是法衣没把我的手、脸覆盖住,到底让那股寒气窜了上来,没准就成了。”
接连不断的挫折并没有让他放弃,相反,郁青对潭下的灵植愈发志在必得。
龙涎草不算难得,变异龙涎草也只能说得上“珍贵”。可要是变到这种地步、连足以匹敌化神修士攻击的法衣都无法在它面前做到完全防御……郁青又一次把手伸进乾坤袋,喃喃念叨着“手套,手套”。
不是他不有针对性地找,实在是邬九思给的东西实在太多,到现在郁青都没完全摸明白。
想到“道侣”送别时看自己的温和目光,郁青有一瞬的心虚。但他很快拍拍胸口,自我安慰:“九思什么都不缺。没了我,袁掌门再给他找一个道侣也是轻松的。我拿走的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唉,龙州哪儿都好,他找到的这个地方更是妙中之妙。唯一的问题就是一个人待多了,他竟染上了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习惯。
稍稍调侃了一句,郁青重新凝神摸乾坤袋。不多时,他眼神微亮,“找到了!”
手再从乾坤袋中出来,指尖便多了双轻轻薄薄、近乎透明的手套。在太清峰待了三年有余郁青多少养出些眼界。他一下子认出,自己拿着的手套应该是由织云蛛的蛛丝制成。虽是六阶妖兽,织云蛛的脾气倒是温和,天一宗便有峰头饲养。只是一只灵蛛每年的吐丝都极少,饶是邬九思,也是排了三年队,才攒够够做一双手套的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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