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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遥低着头,竟不敢抬起。
怕认出,又怕认不出。
目送她远去,看她在满店的客人前来回跑动。白遥夹一筷子牛肉粉,小口吃了起来。她一向爱吃粉面,可今天却识不出半点味道。
结账时,白遥拿出手机,扫码的同时望着玻璃窗后方洗碗的母亲。
十几年不见,母亲样子老了不少,头发也有了少许银丝,但她比以前更爱笑了,嘴角眼尾时时挂着满意的笑容。
白遥轻轻一笑,扫码后离开。
过得好就够了。
云盘镇有一处公园,设施完整,来的基本上是老年人,一面运动身子,一面聊着闲事。白遥四人坐在长椅上休息。
没聊多久,有老人的谈话引起了白遥的注意。
“还是得注意啊,那水浅是浅,也淹死过人的。”老人说。
像是游客的那人不太相信:“几十厘米深,也能淹死人?”
“人要想死啊,怎么都能死的。”老人叹息。
游客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神情认真了许多。
“大概是半年前,我们镇上,现在还算富裕的人家,他家老人就是死在了那条河里。”老人神秘道。
半年前?!女鬼立马瞧了白遥一眼,李阿婆正是半年前过世的。白遥像是在出神,但一字一句她都听着。
游人轻笑,摆动着脚下设施,分了心。
“你觉得我在逗趣你?”老人说,“她也是没了活头,生生把自己给淹死了。”
“那么个浅滩?”那人不信的再次问了一遍。
“就是浅滩,那还是这几十年里第一次淹死人过,也不怪自己想不开,身上都生蛆了,哪个愿意去打理?往回说只要儿女肯打理,哪还会生蛆?”
玉玲儿听着不忍,悄声道:“子女这样对父母,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是种虚幻的东西,每日的劳心费神却是实实在在的。谁都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得到最精心的照料,但又都希望不要是自己。”女鬼说。
白遥听着他们的谈话,心底有个声音让她一定要去求证,于是起身,扬起笑走到老人身边。
“爷爷,我以前小时候就来过这里,那时候还叫云盘村,我就豆大点个,不少在那河里游,来来回回都没出过什么事,你说那点水能淹死人?”白遥质疑地摇头,“但凡坐下都不至于被淹死吧?”
老人气急了:“我还能寻你们开心不成?就是淹死的,好大半年了,都偷偷暗传着,云盘镇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你随便去求证。”
玉玲儿也走了过来:“暗传是什么意思?”
“不光彩啊。这是旅游地方,尤其是那条河,死了人谁还去?再有那人家子女现在生意可大着,巴巴凑上去的一堆人,这种损形象的事人家不想听到,当然也就没什么人传了。”
“是姓李吧?”白遥问。
老人突然住了嘴,像是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一样,眼睛在她们三人身上打量。
“不姓李不姓李,姓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上了年纪脑子总糊涂。”他揉着头,嘴上喃喃,离开了。
而白遥几近确定了,他口中那人多半就是李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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