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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嘴,“三点四八亿……”
“刚成交的这幅是白衣大士,用色比较简,不及那一幅那么绚丽夺目,尺寸也略小,但设色文雅,用丝纤细,观音大士面目慈祥,仙风飘然。在收藏市场上也是难得一见的藏品。”
安欣心向往之,“要是能亲眼一见该多好!”
有痕没接母亲的话茬。这幅观音绣像被私人藏家拍走,未来很可能不会出现在大众眼前。
“那你觉得小潘来征集我的作品的事,可靠谱?”安欣终于问。
“我托同事打听过了,德富最近确实在进行刺绣藏品征集,潘晓也的确负责上门征集。”有痕不想打击母亲对作品送拍的热情,“征集只是第一步,在签订委托拍卖合同后,会交由拍卖公司保管,最终是否上拍,还需要经过业务部门做出选择。也许送去十件作品,最后只有五件作品上拍,仅有一件成交,您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是这样吗?”安欣将信将疑。
“如果作品估值和市场认同价格有差距,就会导致流拍。”
有痕向母亲详细讲解拍品估值策略。
安欣听得频频点头,“想不到拍卖里头学问这么多。”
又不免遗憾,“你要是来我工作室帮我多好?凭我的刺绣技艺,你的学识本事,我们母女俩能带着我的浦绣工作室更上一层楼!”
此话一出,母女二人俱是一默。
有痕始终在他人的肯定与母亲的否定之间矛盾挣扎,仿佛总是才见一丝阳光,便被兜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当她终于学会不再期待母亲对她的认同,母亲这声迟来的夸奖,就像是小时候过年祖母买给皓皓的红宝石奶油小方,皓皓年夜饭吃得太撑太饱,再吃不下一块蛋糕,次日祖母把奶油小方给她,可她对着那块隔夜蛋糕,一点食欲也无一样。
既不兴奋,也不感动。
安欣则是想起女儿高考前,因为她试图左右女儿填报志愿,母女二人之间不愉快的往事。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女儿在她面前流眼泪,从此以后,女儿对她都是恭敬有余而亲热不足。
她不愿意承认是她一手造成女儿与她的疏远,认定女儿结交了对她有不良影响的朋友,带坏女儿。
母女间尴尬的沉默维持到陆広植洗完碗从厨房回到客堂间。
陆広植搓搓手,叉起一块青皮绿肉瓜,笑眯眯问,“瓜甜不甜?”
有痕点点头,“满甜的。”
陆広植闻言将果盘往女儿手边推了推,“甜你怎么不多吃点?”
“晚饭吃得比平时多,水果就不敢再多吃。”有痕解释。
“我懂、我懂!减肥瘦身是吧?”陆広植便不再推销他买来的甜瓜,转而问,“关于妈妈的事,你都和妈妈说明白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关心后续事宜,“小潘这小伙子看起来蛮诚恳的,讲话也实在,并不虚头巴脑,这个委托合同要不要签,呦呦你怎么说?”
潘晓往安欣浦绣工作室跑得勤,家里也来过两次了,合同文本也给他们看过,怕他们不放心,还表示可以请行内人过来参详。
有痕对德富的制式合同有所了解,毕竟业内的委托合同大同小异,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说起过收取多少佣金吗?”有痕问父亲。
“这倒还没谈起。”陆広植陪妻子见过潘晓,听他描述了现今艺术品收藏市场上对刺绣精品的追捧,尤其一些国外藏家对刺绣艺术的喜好程度,拉高了拍品的价格。
“艺术品拍卖的佣金国际惯例为收取成交金额的百分之十,几家著名国际拍卖行是收取百分之十五,他提供的委托合同上佣金收取只要不超过百分之十五,就都是可以接受的。”有痕想一想,补充,“拍品上拍前的鉴定估价和入库保管都不收费,倘使委托拍卖的作品未能成交流拍了,也是不收费的。如果有任何一个环节他要你们交钱,都不要签委托合同。”
陆広植连连点头,“要不然,他下一次带着合同来找妈妈,你过来帮妈妈把把关?”
有痕看向母亲。
除非母亲有此意向,否则她不会自说自话讨人嫌。
安欣忸怩,“都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拦着她不让她来!”
母亲的态度有痕早习以为常,只笑一笑,“约定好时间,我提前过来。”
等到有痕向父母告辞,陆広植送她出门上车,隔着车窗递给她一篮四只青皮绿肉瓜,殷殷叮嘱她路上开车小心,又向女儿解释,“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抹不开面子,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感谢。”
“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有痕与父亲道别,将车开进夜色里。
盛夏光年蒸花螺(上)
飞机掠过国际旅游度假主题乐园灯光梦幻璀璨的童话城堡,降落在浦江国际机场。
傅其默将手边的书放进随身携带的书包里,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斜后方的祖父傅骧和吴静殊吴先生。
吴先生比他们早几日赴香江会友,在拍卖会结束后,正巧与他和祖父同一班夜航航班返回浦江,三人在机场候机厅碰个正着。
祖父邀请吴先生前往头等舱休息室,一道候机。
吴先生摇一摇手中机票,“我是经济舱,就不和你们一起过去了。”
傅骧顿时浓眉紧锁,哪肯让她一个人坐经济舱?
傅其默主动替祖父跑腿,帮吴先生升了舱,祖父这才露出笑容。
“越老越任性。”吴先生给傅骧四字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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