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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并不觉得提醒他下去用膳会有不妥,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做,人不能一直活在怨憎中,得向前看。
陆怀砚知道,她这是彻底放下了。
*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吕兰英暗地里轻哼一声,给云梨端来备好的早膳。
云梨看了一眼装得满满当当的碗,撒娇道,“兰英姐姐,实在太多了,吃不下的。”
吕兰英强势道,“不吃也得吃,好不容易将你身子养好些。”
在一旁喝清粥的陆怀砚听见后扭头看过去,见云梨正扯着那名叫兰英的女子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着,明显是在撒娇,在陆府时,他还未见过这样的云梨。
陆怀砚又看了看云梨白皙的小白,看上去的确比之前胖了不少,不由得弯了弯唇,却不料对上吕兰英防备的目光,陆怀砚朝她微微颔首。
门毡这时被掀开,关野边搓手边咋咋呼呼道,“冷死了,我回来晚了吗给我留了吃的没!”
说着跑到柜台旁,“阿梨吃的是什么我也要吃一样的。”
吕兰英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要吃自己去后厨盛去,那是给她补身子的,你壮得跟头牛似的,补什么补!”
关野扫了一圈店内,见陆怀砚一个人坐在桌上用膳,去后厨盛来饭菜后自来熟地坐在陆怀砚身边。
见他坐下,陆怀砚主动开口,“关公子。”
关野回道,“陆知县,一个人用膳多没劲,我来陪你。”
陆怀砚淡笑不语。
用至一半时,关野在陆怀砚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问,“不知陆知县可否娶妻!”
陆怀砚掀睫看向他,“娶过,不知关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关野激动得就差拍手了,终于找着一个靠谱的了,之前为取得阿梨欢心,他用了不少法子,可每回都洋相尽出,这些法子都是他身边的那帮好兄弟给他出的,却没想到出的尽是损招儿。
这回这陆知县看上去相貌堂堂,又是上京来的,见识多,还娶过妻,想必对于如何讨女子欢心也不在话下,关野全然沉浸在兴奋中,自动忽略了陆怀砚的那个“过”字。
关野起身坐在陆怀砚身边,靠近陆怀砚小声道,“我过几日打算带阿梨去看看关氏新造的海舶上逛逛,顺便向她表明我的心意,就想问问陆知县,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让她答应嫁给我。”
陆怀砚握筷的手一滞,碗里装的分明是清粥,可入嘴后却酸涩难耐。
他放下碗筷淡着一张脸对关野道,“云姑娘若真的对你有意,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她也会答应你,反之若她心中无你,你做什么也是徒劳。”
关野摆摆手,“那不可能,她心里肯定有我,不然也不会收留我在酒肆中住那么久,还亲手给我缝补衣裳。”
陆怀砚又重新握紧碗筷,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喜欢什么,你便送她什么。”
关野皱眉道,“那不行,她喜欢酿酒,随时都可以酿,她喜欢梨花,可我总不能送她梨花吧,这寓意一点儿也不好。”
陆怀砚心中暗道,原来她喜欢梨花,可这么多年,他都未曾注意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味地将自己困在对她的偏见里。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
关野扫扫走神的陆怀砚,“不是,陆知县,就没什么别的法子了!”
陆怀砚点头轻嗯一声。
关野拍拍他的肩,“算了,别帮我想了,到时海舶建好后,陆知县可一同随曹知县一道来看看,看看我们关氏造的海舶比之上京的海舶如何。”
*
三日后,河冰破完,且大雪已停,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一早起来云梨就开始梳妆打扮,她打算今日就与关野坦明心意。
待穿好衣裙后,她对镜伸手摸摸脸上的这道疤,长长叹了口气,最后取出紫色面纱遮住。
吕兰英进屋看看她脸上的面纱,“决定好了!”
云梨杏眸含笑,“兰英姐姐,我想试试。”
吕兰英上前抱抱她,“放心,兰英姐姐在呢,关野那臭小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若他日后胆敢负了你,我揉碎他的脑袋去。”
云梨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亮亮的,“谢谢你,兰英姐姐。”
一大早,两人将店里的活计分下去后,便坐马车前往紫烟河,海舶比河船大许多,一眼便能认出。
下了马车后,两人来到海舶停靠的地方,开始等船过来。
不止她们在等,岸边也有许多其他人等着一关这新海舶的风采,河岸上挤满了人。
过了一会儿,喧嚷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下变得安静不少,云梨望去,陆怀砚与曹知县并排而走。
陆怀砚今日没穿他那件引人注目的白狐裘,只一身银白青竹纹长袍,腰间的玉带将他的腰身束得笔挺,走在人群中依旧鹤立鸡群。
云梨想起自己初见陆怀砚时,便是被他的这身气质迷得五迷三道,如今再看时,竟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陆怀砚也看见了她,她今日应当是精心打扮过,脸上蒙着一层紫色面纱,堪堪露出一双明瑟莹净的杏眸,灵动无比,身上穿着同色的厚袄袍,但他记得,她好似不爱穿艳丽的衣裳。
是因为关野的原因么。
不待他细想,海舶已经顺着流水行驶靠岸。
船还未靠稳,关野便急不可耐地跃身跳下船,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
云梨看到也吓呆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到河里去。
关野气喘吁吁跑到云梨身边,“阿梨,你今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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