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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借书,她还未将那《酿酒千方》还予陆怀砚。
她还抱着下回再借其他书看的心理,没想到第一次借书看,也是最后一次借书。
云梨来到医馆,大夫看了看她的脸后,“恢复得不错,再抹几日药膏脸上的伤就会好了,只是会不会留疤尚且未知。”
说完大夫可惜地叹了口气,一个姑娘家,脸上若是留下这么大一块疤,日后难有婆家不说,就算有了婆家恐怕也会在婆家受气。
但云梨听到后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脸上若留下疤,也算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不要再重蹈覆辙、痴心妄想。
云梨先去了趟城内一家马车租赁铺,她想好了,她要回东洛县,那里有她、父亲和阿兄的回忆,云梨想,就在东洛县守着回忆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雇好马车后,云梨往客栈走去收拾行装。
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嘲讽声,“你就是帆大哥临死前心心念念的好妹妹云梨!”
云梨猛地回过头,像是没听出女子话语里的讥讽,云梨快步上前颤抖地揪着她的衣裳哽咽问,“你认识我阿兄!”
女子一身利索的粗布衣裳,身形丰腴得当,个子比她高些,圆脸圆眼,双眼炯炯有神。
那女子看了一眼她露出的一截细白手腕,仿佛随时一折就断,女子暗哼一声,“想知道就随我来。”
客栈内,刚坐下。
女子又开始嘲讽,“你嫁入高门大户,成日窝在繁华锦绣堆里享受荣华富贵,你阿兄被人诬陷入狱,我专程让人带信给你帮帮帆大哥,我等啊等,等到帆大哥被人折磨惨死都没得到你的半点音信。”
“这就是帆大哥时常挂在嘴边的好妹妹。”
云梨听完,没有反驳,阿兄的事本就是她的错,若她此前没有主动提出和离,没有离开陆府,或许还能亲口求陆怀砚帮帮阿兄。
见她不说话,只垂着头,那女子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掀去她头上的帷帽。
云梨忙伸手接住帷帽,露出一张贴有纱布药膏的脸来。
客栈内往来的人看到云梨脸上的伤后,惊讶可惜的目光纷纷落在云梨身上。
云梨缓缓伸手捂住右脸,眼底无悲无喜,低头沉默不语。
烧伤部位几乎占据半张有脸,只不过用纱布贴着,才没那么骇人,但只要看过的人都知道,这右脸这般,多半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那女子在看到云梨脸上的伤后,怒火瞬间偃旗息鼓了。
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讷讷地问了一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梨抿唇,“我得先回趟客栈。”
*
那女子叫吕兰英,两人一起去了云梨方才租赁马车的铺子。
看着面前云梨雇的马车和车夫,吕兰英嫌弃地拍拍马儿,又看了一眼瘸腿憨厚的车夫,“这就是你雇的马车和车夫。”
云梨实诚郑重地点点头。
毕竟她一个弱女子,若路上车夫欲图不轨,她根本难以反抗,找个瘸腿的车夫,她到时还可以跑路。
同是女子,吕兰英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嘲讽她,“你的眼光可真好。”
云梨没听出她话里的讽意,还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吕兰英颇为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凑近她,在她耳畔低声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选个瘸子当车夫就万事大吉了吧天真。”
云梨垂丧道,“我也实在没办法。”
吕兰英大着嗓门,故意说给那瘸腿车夫听,“行了,我会驾车,我与你一起回东洛县。”
最后云梨重新买下一辆马车,由吕兰英驾车,马车驶向城外。
吕兰英,“回东洛县你打算做什么!”
云梨掀开车帷看了看窗外,已入深秋,越发冷了,道路两旁尽是枯草,入眼皆是衰败之景,但于她而言,却是通往春日的开始。
她早就想好了,“酿酒,父亲从前也很喜欢酿酒,若是可以,我想开家小酒肆。”
吕兰英嗤笑一声,“能不能有些志向,什么小酒肆,大酒肆难道不好!”
或许是因为吕兰英常年混迹于军中火头营,为人直爽亮堂,有事从不藏心里,云梨很喜欢吕兰英的性子。
云梨闷声道,“若有机会,我还想去北地寻回阿兄的尸骨,将他带回东洛县。”
吕兰英一只手捧着脸,“别去了,乱葬岗里一堆死人骨头。刚死的,没死多久的,死了半月的,恶臭冲天,都成为野狗野狼嘴里的肉,那么多骨头,你知道哪块儿是云帆的骨头吗!”
吕兰英说完,马车内,云梨早已泣不成声,“我只是,只是想带阿兄好好逛逛上京,我们一起说好的。”
“也想走一遍阿兄走过的地方。”
吕兰英抹了一把泪,“别去了,他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别让他在九泉之下还为你担心。”
马车停停走走,大概走了两个月后,两人回到东洛县,时序已至初冬,云梨滑胎后更加畏寒,早就穿上厚厚的袄裙。
吕兰英身子骨比她结实不少,只穿了一件厚衣袍,看着云梨浑身圆滚滚从马车上下来,但实际上一张脸很是清瘦,她知道,云梨厚厚的袄裙下的身子有多瘦。
吕兰英看着云梨的脸,一半柔美,一半上面留有樱粉的长疤。
她不忍且强势道,“日后我必须得盯着你用膳!”
东洛县,又是一年冬,这是云梨回到东洛县的第二年。
寒衣节过后,天气越发冷了起来,离忧居内,厚实的灰黑门毡拦住屋外寒风朔雪,隔出两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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