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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训寻思这小子别是搁心里瞧不上我吧?这表情要放街头小混混堆儿里,光挑眉这一下就得引“你愁啥”和“瞅你咋地”的混战。
就这种能把扒手按地上摩擦的角儿,老陈头竟然能说出“从小就乖”的瞎话,血缘关系带来的滤镜效果确实可怕。
张训被陈林虎这一挑眉挑得气儿短,立马连余光都懒得分他一星半点。
琢磨青春期小屁孩的心理,纯属浪费精力。
陈林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个挑眉能引张训心理这么多活动,基础配置的脑内设备就算再装两台散热器,也跟不上张训这种一肚子弯弯绕的成年老油条脑内运作度。
他挑眉是因为他坚定了一个想法——张训的笑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真占便宜啊,我要长这脸,说话的可信度在我爸心里至少得上升二十个百分点。
陈林虎面无表情地思考完这套理论,伸手把张训跟前的碗筷归拢。
张训正看着跳棋,冷不防面前多出只手,吓了一跳:“啊?”
“洗碗。”陈林虎说,“吃完了吧。”
“吃完了吃完了,”张训看着他把碗碟都收到一块儿,“你刷碗啊?”
老陈头嘚瑟道:“嗯,他爱干净着呢,洗碗拖地都是小事儿,还会定期大扫除呢。”
陈林虎硬着头皮装听不见他爷的夸奖,这种跟炫耀自己家三岁的孙子会背“鹅鹅鹅”了的感觉他实在难以形容。
“戴上洗碗手套,”老陈头嘱咐了一句,“昨天让你洗澡注意点儿你不听,手上伤口泡了都。”
张训回头看了一眼,只扫到陈林虎手背上一小片擦伤。
因为在关节不好愈合而只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厨房的洗碗槽水头跟扫射一样冲击力十足,陈林虎用洗洁精把碗筷细细洗了一遍,又换了抹布收拾起老陈头不爱收拾的燃气灶和操作台。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打扫卫生,只是习惯成自然。
在陈林虎还能引起父母注意的那几年,陈兴业和林红玉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都爱干净,还成绩好。
成绩好这一点陈林虎做的勉勉强强,爱干净倒是单纯付出体力就能实现。
但很快陈林虎就现,他在进化,别人家的孩子他娘的也在进化,而且度比他快,比他全面,小陈林虎一度感到十分迷茫。
到底是谁家孩子,他去把人揍一顿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后来的人生阅历让陈林虎知道做一个法外狂徒是不可取的,他只能含恨咽下这口恶气。
陈林虎边整理厨房边想,他还真从小除了打架斗殴没有任何长处。
又让陈兴业说中了。
手上的伤口在洗涮的过程中搓烂,刚结的痂裂开,露出关节上薄薄的红红的肉,在洗洁精的刺激下抽搐着疼起来。
陈林虎甩了两下手,正要把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冲,就听见厨房窗口传来声音:“你再冲一会儿晚上就得流脓水。”
张训站在窗外,嘴里叼着的烟因为说话而一翘一翘的:“你不疼啊陈林虎?”
“还行。”陈林虎下意识回答,随即回头看了眼屋内,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就只剩他一人。
“别瞅了,我跟陈大爷走的时候跟你打招呼你一点儿反应都没。”张训也挺无奈,要不是昨天大街上的见义勇为,他都得以为陈林虎是真瞧不起人,“你那手,昨天擦的吧?”
没等陈林虎回答,张训把一个塑料袋从防盗栏的缝隙里塞进来:“碘伏,消消毒。里面有棉签,把水擦干了再用。”
其实老陈头也给了碘伏,只是过期了一年多,陈林虎也就没用。
张训拿来的药是全的,棉签也都密封的严严实实,陈林虎犹豫一下,考虑到手上的伤口确实有点儿不舒服,这才收下了:“谢了。”
“别,”张训咬着没点燃的烟,慢悠悠道,“你看,人民群众的报恩这就派上用场了吧,及时又到位。”
药是报恩,早饭也是报恩,小电驴顺风车还是报恩。
张训就算帮忙都得找个理由。
陈林虎觉得这性格挺有意思,没忍住笑了:“你属仙鹤的吧?”一个劲儿的非得报恩。
这个笑是张训记忆里从昨天到现在最明显清晰的一个,张训心里咯噔一声,在这瞬间理解了老陈头为什么对陈林虎有那么厚的滤镜。
顶着张凶神恶煞的冷硬派的脸,笑的时候却露出两颗虎牙。
“连仙鹤报恩都知道,”张训把目光从陈林虎的脸上挪开,大脑慢半拍地审核出陈林虎语气中的促狭,用力拍拍手,“不愧是大学生,给您鼓鼓掌。”
陈林虎不吭声了,觉得张训真的很像去虎山给老虎打气的过激粉丝。
尤其是隔着防盗栏,这代入感无与伦比。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陈头,骂儿子逗孙子时绝不嘴软,家里地位顶端了属于是。
第5章
留下碘伏和药,张训跨上小电车,撂下一句“上班了”,就风驰电掣地消失在陈林虎家的窗台下,背影似乎都带着他本人“我不理解”的情绪。
陈林虎被他闪退一样的度惊到,摸摸脸,觉得还不至于笑一笑就把人劝退。
手顺着摸到眉尾的疤,凸起的一条瑕疵很明显。
他以前也就是长得有点儿凶,后来高三脸上多了这么一道,就从凶变成了凶残。以至于他三岁的弟弟陈童小朋友一段时间没见到他后再见面,看了一眼他刚结了丑疤的伤口就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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