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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的,我们也不怎么行礼,在其他场合见了必定是要问安。但是进了这道门,坐在这里,咱们都是酒友。”酒馆老板笑呵呵替苏落拉开一把椅子,继续介绍,“这几位有的是京都这边的酒楼老板,有的是外地的,我现在说了你一时半刻也未必记得住,以后见得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话,苏落落座,酒馆老板朝大家笑道:“这位就是我方才向你们提起的苏大兄弟。”
显然酒馆老板已经将苏落闻酒辨酒的本事和大家说了,这话一出。顿时大家看苏落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热切。
其中一位年纪约莫六十多岁,穿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笑着将自己面前一杯酒往前一推,“这是我们丰宁酒楼自创的酒,这次相聚我特意带来,苏大兄弟尝尝?”
酒馆老板就道:“我们苏大兄弟不喝酒,喝酒过敏,只闻,闻就行了。”
许是怕苏落拘束别扭,酒馆老板说完,亲自起身将那杯酒接了过来,送到苏落跟前,温声和她说:“你闻闻,什么酒,没关系,说错了也没事,随便说,什么都能说,没有忌讳。”
长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落。
以前苏落在镇宁侯府的时候,她倒是没听说陈珩这位未婚妻还会辨酒。不过是听人说,徒有其表的草包一个,只有貌美,心机深重,手段上不得台面,为了笼络陈珩,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看来,许是和传言有些出入。
长公主没说话,只含着笑看她。
苏落看了长公主一眼,将那酒杯接过。
坐在这里,又是这样的场合,苏落端着酒杯不免想起那日在真定的酒楼,箫誉就坐在她身边,眼里带着笑,那样温和的和她说:“没事儿,说错了我们又不打你。”
带着几分促狭,但更多的是给苏落依靠。
现在想到这个,苏落猝不及防落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又见着了长公主的那种忐忑紧张的心情,骤然便舒缓几分。
箫誉虽然人不在,但这句话陪着她呢。
别怕,苏落。
“那我就试试,若是说的不对,殿下和各位老板莫要见怪。”
说完,苏落将那酒杯送至鼻尖,很轻的闻了闻,又闻了闻,心里有了判断,她将酒杯放下,“是葡萄酿造的果酒,用的是中秋节前成熟牛奶葡萄,种子源于西域,栽培应该是在中原,酒曲应该是在糯米中加了适量的豌豆,酒中带着豆香。”
苏落最初刚说出这是葡萄果酒的时候,大家还只是别有兴趣的含笑看她。
可当苏落连酒曲中有豌豆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一桌子的人,脸色就变了。
爱酒的人,最亢奋不过遇上一个懂酒的知音。
那丰宁酒楼的老板啪的一拍桌子,眼底冒着热光,亢奋起身,“还有什么?还能闻出什么?”
其他人也看着苏落,几乎要屏气凝神,等她一个答案。
苏落抿了抿嘴,脑子里将箫誉那句「没事儿,说错了我们又不打你。」又转了一遍,捏着手心潮乎乎的汗,忐忑又兴奋的道:“酿酒的木桶用的应该是橡木桶,但是这酒封存的时间应该不长,橡木桶的香气并没有太好的和酒水融合。”
丰宁酒楼的老板简直如获至宝,啪啪拍掌,“说的好!”
他嗓门大,因为激动而面色发红,眼底灼热。
苏落一侧,真定那小酒馆的老板顿时大笑起来,“我没说错吧,我们苏大兄弟在这方面,绝对是高手。”
长公主一直没说话,此时笑着道:“这位小兄弟看着年纪也不大,今年十四五岁?不知是,师从何人?”
长公主叫她小兄弟,苏落一时间不知道长公主是没认出她还是给她面子。
应该是没认出吧。
她在镇宁侯府那几年,就见过长公主两三次,还是远远的见了一眼,她甚至都记不得这人就是长公主,人家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记得她。
深吸一口气,苏落恭顺回答,“回殿下的话,并未承师,不过是家母喜好酿酒,总在家中尝试各种酒水,或自己动手酿造,或买来品尝,我耳濡目染学了一星半点。”
长公主有些意外。
苏落十岁就来了镇宁侯府,这一手辨酒的本事,是十岁之前学的?
“苏兄弟就有这样的本事,那你母亲岂不是更加厉害,不知可否引荐”
“咳咳!”丰宁酒楼的老板话没说完,被真定小酒馆的老板清着嗓子咳嗽打断。
丰宁酒楼的老板颇为疑惑的看向他。
苏落道:“我母亲五年前就过世了。”
丰宁酒楼的老板顿时一脸意外,“我,这,对不起。”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酒楼老板,诚心和苏落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道歉,冲的是苏落这份本事。
苏落就又想起箫誉说的话:他们看中你的本事。
邀请
以酒聚友,过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尴尬之后,大家的聊天内容基本就围着酒水展开。
苏落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并不多话,问到她的时候,她手虚虚的拢着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面上竭力从容的作答一二。
每每这个时候,苏落就特别感激两个人。
感激母亲,从她六岁起就带着她在家酿造各种各样的酒水,不图外卖,只自家人喝,酿造过程她全程参与,以至于现在有了这份能融入圈子的本事。
感激箫誉,她能这么从容的应对这些年纪身份都比她强许多的人,全靠箫誉那几句话给她力量。
人真是神奇,明明相识也没多久,但箫誉好像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她心里觉得踏实。哪怕他人不在,单单是那几句话,都能让她稳住心神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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