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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刚刚那边包间的那位客人吗?怎么来这里了?
箫誉在掌柜的看来一瞬,笑道:“我是苏大兄弟的朋友,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听说苏兄弟要和贵酒楼合作,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掌柜的了然,原来是苏大请来的帮手,也就没再多言,只笑道:“正好,这契约拟好了,你们商量商量看还有没有添减。”
苏落笑着接过,放到中间和箫誉一起看。
两个人,基本是抵肩并头,离得这么近,苏落看的仔仔细细,箫誉看的心猿意马。
契约内容基本就是她和掌柜的谈到的那些,全部看完,苏落看向箫誉,“可以吗?”
箫誉朝她笑笑,然后对掌柜的道:“云祥酒楼不愧是镇上的大酒楼,做事就是地道,这契约上写的已经十分详尽,我们没什么可添的,只是一点,咱们抽个空,双方签了字,去官府盖个章?”
掌柜的顿时笑起来,“不愧是读书人。”
人家酒楼是诚心实意想要和苏落合作,并没觉得他们这要求过分,恰恰相反,掌柜的有点欣赏苏落的细致,更欣赏这位读书人的周到,做生意就该这样把问题摆在明面上,有一说一。
双方达成一致,也没多耽误,彼此签了字就一起去了府衙。
春溪镇隶属真定县衙,掌柜的时常来真定办事,在县衙有熟人,盖个章不过是眨眼功夫就完成的事。
契约一式两份,一切敲定,苏落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心潮澎湃。
“明儿一早,按照约定,我做出两桶的量,你们派人来拿。”
“好,咱们合作愉快。”掌柜的看苏落,那目光和看自己的子女差不多,带了几分慈爱,“好好干,小伙子。”
从真定回到春溪镇已经是暮色时分,今儿一天,苏落的情绪遭过大起大落,箫誉知道她需要独处,没多纠缠,两人在门口道别。
苏子慕还在张小川家玩,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这边院子里来,苏落能听见小孩儿的笑声,笑的是真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春杏在院子里搓洗下水,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平安来找你呢,说是萧大哥要请你吃饭,我说你去了云祥酒楼,他找到你没?”
苏落在外面,强绷着神经,逼着自己乐呵逼着自己从容逼着自己正常。
可回了家,她那根绷着的弦就断了。
“找到了,萧大哥和我一起与云祥酒楼定了契约。从明儿起,咱们往酒楼送卤下水,折腾一天,我乏了,先回屋躺会儿,你先忙着。”
春杏一听已经定了契约,那就意味着,以后每日都要至少多卖出两桶的量。顿时喜上眉梢,暮霭昏暗,她在喜气洋洋里没察觉苏落眼角眉梢的那缕悲痛。
转变
和衣躺在床榻上,苏落将被子蒙到头上。
光线彻底昏暗下来那一瞬,她兜了一天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人缩在被子里,抱成一团。
“爹爹,娘”
父母过世五年,苏落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思念。
甚至念出这几个字,都心如刀绞。
春杏在外面搓洗下水的声音还很明显,苏落不敢哭出声,牙齿咬着被套,她低低的哭。
去镇宁侯府五年,她讨好所有人,整日笑脸相迎。哪怕是爹娘的祭日,她怕镇宁侯府的人不高兴,也不敢太如何,可今儿的那些话,就那么猝不及防又粗暴直接的劈头盖脸砸向她。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
苏落觉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从进镇宁侯府那一刻,只有十岁的她就记住了自己的身份,她是陈珩的未婚妻,她为了这个身份,用尽全部力量去做一个合格的未婚妻
苏落觉得愤怒又觉得委屈。
哪怕是单纯的她努力了五年陈珩心里依旧没有她,她都没有这么委屈。
没有就没有,她努力了也得不到的,她放弃就是。
可她这五年的努力是往爹娘在天之灵的心口捅刀子吧。
“是女儿不孝,让弟弟委屈,也让爹娘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
苏落一把将头上的被子掀开,发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力气用的大,眼尾都让她擦红了。
哭什么。无能才哭。
她在这里哭,有的是人在笑。
凭什么她要哭。
断线了的泪珠子被发狠的抹掉,苏落起身,将揉乱的被子叠整齐,舀了一瓢水拧了帕子,擦了一把脸。
春寒料峭,水缸里的水激的人头皮发麻。
那股寒劲儿让苏落彻底头脑清醒过来。
不论今儿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不论镇宁侯府有没有对不起她爹娘。现如今她没有本事和镇宁侯府相抗衡更无法给爹爹一份荣耀。
她得好好努力,或许,有一天她就有这个本事了呢。
春杏端着用灰面搓洗的一小盆大肠进来,晚上灯光昏暗,她没从苏落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声音带着盈盈喜气,“刚刚我算了算,每天给云祥酒楼送两桶,再加上咱们自己卖的,这一天至少就得三桶的量,就怕屠户那边不能固定每天有那么多下水卖给咱们。”
苏落将帕子挂好,“明天我去真定一趟,看能不能从那边的屠户手里定一下下水,能定到的,咱们都收了。”
春杏一瞬间愣住,“真定?可真定和春溪镇离得这么远,每天来回收下水那得用多少时间。”
苏落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明天去买辆骡子车吧,咱们家里做买卖的,有个车总要方便点,自己驾骡子车过去的话,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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