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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花圃的大头还是爹娘在管的,浇花这种活就落在卫琼枝手上,她必得把每一株花草都浇到,哪怕再不起眼。
每日一边浇花,她一边还会把花草们仔仔细细看一遍,是缺水了还是少土了,抑或是比前一日长高了微末一点高,卫琼枝都记在心里。
很多人都说她不聪明,所以卫琼枝只能把自己能做好的事情认认真真做好。
她悉心地照顾着手边的花草,那三盆菊花虽然品相也不太好,但已经长出了花苞了,再给她养几日也能开出来,剩下两盆是搭着菊花卖的,连叶子也快掉完了,卫琼枝仔细看了几次,才能确定下来,应该是牡丹。
这两盆牡丹也没有好好被人照料,这会儿已经焉不拉几了,再过几日秋风刮得更厉害,天也冷下来之后,怕是很难活下来。
卫琼枝认出一株是姚黄,一株是魏紫,若就这么放弃让它们死了倒是太可惜了。
卫家靠着培育花卉挣得的名气也不是虚的,卫琼枝的父亲曾经还用过一种特别的嫁接之法,养出过并蒂的姚黄魏紫,很是难得,曾引得附近一些城镇的人都竞相过来观赏,还有富商曾许百金让卫家再养一株出来,但因姚黄魏紫本就名贵,也甚为娇气,仅仅是时节气候不对就难以存活,更何况嫁接也需要花费许多心血,所以自此后卫家便也没再出过这样的花。
卫琼枝蹲在两株牡丹旁边发了一会儿呆,最终决定试一试父亲当初那个法子。
虽然父亲也没有正正经经教过卫琼枝,但卫琼枝干活时还是能听一耳朵或者看上几眼的,天长日久积累下来,也能融会贯通了。
反正这两株牡丹眼看着就要死,不如给她来试一试,若是嫁接成功还有活路。
卫琼枝记得父亲是用芍药的根部做砧木的,说是这样更容易活,但眼下她也找不到芍药,只能狠下心挑了看起来最茁壮的一根花枝斜着削去,然后又斫了另一株的花枝接上去,利落地用在接口处覆了一块帕子上去,再用绳子紧紧扎住。
红云在檐下嗑着瓜子道:“你把好花枝都砍了,让它怎么活?”
卫琼枝没理她,眼里只有自己手上的活。
这才仅仅是嫁接的第一步,要养出多色花来其实并不难,这就已经得了,但要像是卫家那种并蒂牡丹,却不容易,等这第一步成功了,这株牡丹顺利存活下来,就要进行第二步了,再把花枝上发出的不同的芽头接到一起,这样方算完成。
日头渐渐已经有些起来,卫琼枝嫁接完怕晒坏了自己的牡丹,便连忙把它搬到了阴凉处。
她搬得颇有些气喘吁吁,这是平日干许多活都从没有过的,卫琼枝一开始以为是夜里累着后,后来才想起来自己连早饭都没吃。
正要往里面去看裴衍舟醒没醒,却见觅心堂内院的院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有两个仆妇殷勤地簇拥着一个人进来。
卫琼枝正好与来人对上目光,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打扮得很是精致,仿佛是府上的小姐,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轻轻提着裙摆,刚好隐隐约约露出一点足尖,笑吟吟地朝里走来。
那边红云已经从靠着的廊柱上直起腰身,笑着道:“哟,原来是玉蕊姐姐,这就从家里回来了?”
玉蕊这个名字,卫琼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便立在那里想,等玉蕊走进来到她跟前,她才记起来是老夫人提过的。
玉蕊朝着卫琼枝微微福了福身子,不很明显,对她说道:“想必这就是琼枝姑娘了,果然生得花容月貌的。老夫人吩咐自己的小厨房给大公子做了一些他爱吃的东西,让我给送过来,大公子人呢,这会儿可醒了没?这日头可都那么高了!”
饶是卫琼枝再不敏锐,也一下子感受到了玉蕊语气中的亲昵,所有人几乎都称呼裴衍舟为“世子”,只有她叫他“大公子”,想必这还是旧时的称呼。
卫琼枝指了指里面:“他还在里面。”
玉蕊笑着朝她点点头,便提着食盒进去了。
等她进去之后,红云过来用手肘捅了卫琼枝一下,小声说道:“你傻呀,干看着她进去。”
“是老夫人叫她来的。”卫琼枝道。
红云拉了卫琼枝到耳房边上,道:“本来老夫人属意的是玉蕊,世子从小在寿宁堂养大的,玉蕊也伺候过他。”
卫琼枝没有吱声,她还有点弄不清楚红云在说什么,来这里几日她也发现了,侯府的人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她不好事事都追着问,只能自己慢慢理解参详。
“如果玉蕊来了,那世子这边就更都是老夫人的人了,夫人万不肯再让玉蕊来的,”红云道,“后来还是老夫人让了步,一直僵持着对世子也没好处,又是世子的祖母与母亲,心里岂不更难过。”
卫琼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先前侯府给裴衍舟找妾侍的事,这事她倒是听芳姨娘说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是不知道老夫人那边安排的人就是这个玉蕊。
芳姨娘和她说,老夫人想着先找个丫鬟过去,也不用往外面找了,又省事又方便,但赵氏却一定不肯,裴衍舟的亲事是老夫人一手操持,赵氏插不上话,如果头一个房里人都是老夫人的心腹,这个儿子就更是白白生养了,直到后来老夫人让了步,赵氏还信不过侯府的这些丫鬟们,怕她们倒戈听命于老夫人,所以也不要府上的丫鬟,而是从外面找了卫琼枝过来。
见她还站着在原地不动,红云便道:“你赶紧进去罢,别让世子和她共处一室,我这便要去夫人那里一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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