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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自小锦衣玉食,折腾了这么久已经疲乏了,与卫琼枝说了一声便在嬷嬷和丫鬟的陪同下又回到厢房休息去了,卫琼枝和她不一样,到底不是闺阁中娇养出来的,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上了几炷香,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便打算四处逛逛。
江恪自然陪同在卫琼枝身边。
卫琼枝也说不出是想他陪着还是不想他陪着,总归因为昨日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憋闷和不安,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也好,有个人陪着纾解纾解也好。
厢房东面是一处山涧溪流,江恪便带着卫琼枝去看,卫琼枝看着山泉从石壁上飞溅下来,最后汇聚到一条小溪里,便俯下身撩拨了几下溪水,也不说话了。
江恪问她:“今日许了什么愿?”
卫琼枝道:“不能说。”
她没什么特别的愿望,所以只许了父母家人平安康健。
“这有什么,”江恪笑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我许了什么。”
“不想听,你自己留着吧。”卫琼枝闷闷道。
江恪原先站在她身后,这时见她许久没站起来,便也一同蹲了下来。
“你不开心。”他说。
“我没有。”卫琼枝道,“我像不开心吗?”
江恪点点头:“好吧,那咱们不说这个了。”
卫琼枝听后不说话了,在溪岸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虽然庆王夫妇把裴衍舟打出去了,但她心里还是很烦。
如果他能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没有天下太平了。
卫琼枝不是不明白庆王夫妇让江恪陪着她过来的用意,若她已经嫁了人,那么木已成舟,又有庆王府给她撑腰,裴衍舟与她是再不可能的,便是裴衍舟再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但每次与江恪相处,卫琼枝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没有着落。
她想了想,便问江恪:“你都出来两三年了,为什么不回家呢?”
江恪很快便回答道:“不想回去。”
“你爹娘都在南边,他们一定会挂念你,你就不想念他们吗?”卫琼枝又问。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也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了,但卫琼枝有的时候还是很想已经死了的卫家父母,还有小妹卫琼叶,如果她是江恪,一定不能忍受这么久不回家。
“不想,”江恪斩钉截铁道,“他们没那么在意我。”
看见卫琼枝眼中的迷惑,江恪马上又补充道:“我爹还有其他儿子女儿,我娘也是,他们就是让我出来走南闯北的。”
江恪拽下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绕了绕,然后又扔了。
“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带去南边见我爹娘,以后住在那里也行,你想回到京城来住也行,”江恪顿了顿,“去其他地方也行。”
卫琼枝一时没有作答,江恪的心思早就已经明明白白摊开在她面前,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清楚。
许久之后,她问道:“江恪,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觉得她没那么好。
江恪想了一阵子才道:“因为你好看。”
卫琼枝愣住,有些哭笑不得。
有的时候她真的分不清江恪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你不信,但一开始就是如此,”江恪继续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才喜欢你。”
卫琼枝噗嗤一声笑了:“江恪,你也太直白了些。”
江恪满不在乎:“这有什么,难道我要说一开始是被你的品性内在吸引才喜欢你,你也能信?郡主,你总是对我保留三分,若我再不实诚些,你就更不相信我了。”
“我对你有所保留,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卫琼枝叹气,“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恪深深地看了卫琼枝一眼,这样的神色甚为少见出现在他脸上。
“你就是不太信我,而且你还不相信你自己,所以你更不信我。”他一字一句道。
卫琼枝不料被他戳中心事,立刻低下头,垂眸不语。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即便王爷和王妃这样宠溺你,都没能弥补过来,我也不会问你,但你其实一直在怀疑你自己,只有你不信任你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别人对你好是别有所图,因为你觉得你不值得。”
山涧上的泉水如银线一般直下,溅出点点水花,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驳璀璨,如梦似幻,仿佛到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秘密洞天。
卫琼枝抿了抿唇:“江恪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傻子。”
江恪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除了爹娘和小妹,别人都笑我反应慢,不聪明,而且爹娘他们有的时候也很愁,担心我以后怎么办。”
这些经历,就算是在庆王和王妃面前,卫琼枝也只是廖廖几句话带过,并没有细说,她不想把自己曾是个傻子的事,再完完全全暴露在别人面前。
今日对着江恪,她却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想要全部都说出来。
“后来爹娘出意外死了,他们都说我笨,小妹又小,又是两个女孩儿,就把我爹娘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一点点家业全都霸占去了,我怕被他们卖了,只能带着小妹来京城找姐姐。”卫琼枝慢慢地回忆着,才不过两年,这些她记得清清楚楚,可脑海中的画面却已经褪色。
“结果小妹生病了,我没钱给她看病,姐姐说她也没有,就问我愿不愿意给荣襄侯世子做妾,我没有办法。”
卫琼枝舒出一口气,终于对着江恪说出了真相。
“侯府的人也都嫌我笨,下人在背地里笑我,主子们放明面上欺负我,我连还手都不知道怎么还。”她侧过头看看江恪,“其实裴衍舟并没有强我,是我自己答应的,但是我和父亲母亲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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