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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硕被裴衍舟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便大喊道:“畜生,你这个畜生!来人,快来人上家法!”
底下人看这情形不对,也不敢在这会儿违逆裴硕的意思,便连忙跑下去拿侯府的“家法”。
这时里边服侍老夫人的赵氏也听见了裴硕的怒喝,便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出来,跪倒在裴硕腿边。
“侯爷,那家法从我嫁进来时起便未曾看见动过,衍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等他醒悟过来一定会后悔的,何苦对他动用家法啊!”赵氏哭喊道。
裴硕早已厌恶赵氏,此时又见面前的裴衍舟,于是更为看他们母子不顺眼,不仅不肯听赵氏的劝阻,反而也对赵氏不由分说地踹打了下去。
赵氏哪能比得裴衍舟,三两下之后就伏在地上起不来了,可是却不肯走,被人搀扶着起来瘫在一边。
裴家的家法是一块又粗又重的板子,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浸泡过,竟如铁板一样硬实。
裴硕指着裴衍舟道:“给我打!我不喊停不许停下!”
这样的板子,寻常打个四五下人便被震得受不住了,十来下便已伤重,如何能让裴硕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停下?
裴衍舟却只盯着那板子,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再说。
只有赵氏差点晕厥过去,捂着心口两眼直翻白,裴硕还有其他很多儿子,可赵氏却只有这一个儿子,赵氏甚至怀疑裴硕打死裴衍舟是为了给他喜爱的儿子腾地方。
裴硕又派人扒了裴衍舟的上衣,取了一桶刚化开的雪水来当头给裴衍舟浇上去。
光滑坚实的背部肌理分明,点点水珠滑落下来,很快又被打下来的板子溅出外面,几板子下来裴衍舟的背已经皮开肉绽。
裴硕听着板子的声音才算解气,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继续骂道:“区区一个女人,那只是一个妾,玩物般的东西,就值当你忤逆祖母长辈,好,是我平日里对你管教不够,那么今日我就打到你听话为止!”
裴硕笃定裴衍舟熬不过十下,便一直等着,结果等到打了十几下,裴衍舟还是没有松口。
裴硕一时更加生气不满,竟想拿过板子自己教训,可那板子实在太沉,裴硕早被酒色掏空了底子,如何能拿得动,便只好作罢。
只是裴硕虽自己不打,却还让下人继续打,又狠狠说道:“我让你嘴硬,不肯求饶是吧?那就等你求饶了再停下!”
眼见着裴衍舟的背上已经血肉模糊,裴硕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赵氏的哭喊已经变成了尖利的哀嚎:“侯爷不能再打了,再打衍儿真的要被你打死了!”
一直打到第三十下,裴衍舟再也撑不住,却仍不肯倒下,只用手撑着地面,背上的血迹已经在他身边洒了许多,可他除了紧蹙眉头之外,其余竟并未再有多余痛苦之色。
连打裴衍舟的下人轮番打下来都觉得累了,又怕真的把裴衍舟打死了不好交代,虽裴衍舟没有求饶,裴硕也没有喊停,他们却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裴硕。
裴硕仰天长叹一声,想要再去踹裴衍舟几脚,可他背上的伤口实在骇人,竟一时找不到地方落脚,便也只能作罢。
赵氏忙吩咐人去把裴衍舟起来回觅心堂,可裴衍舟才刚起身,便推开了扶他的下人。
赵氏心慌意乱还未发现,裴硕已经看见了,又怒问:“逆子你又要干什么?”
裴衍舟擦了一下从唇角渗出来的血迹,身子摇晃了两下竟也叫他站住,又拾起地上的破衣裳往身上一披,霎时背上新鲜的血肉接触到脏污的衣料,很快便染红了一片,又黏在了一起。
赵氏尖叫一声扑上去,忙把已经准备好的干净的衣服披到他身上。
裴衍舟亦是轻轻推开了母亲。
裴硕逼近又问一句:“你要干什么?”
“去找她。”裴衍舟道。
“好好,去找,娘这就派人去找,衍儿听话,先跟娘回房去,乖,”赵氏看着裴衍舟挨家法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也知道裴衍舟大概是入了魔障,此时只能顺着他说,不然只怕会出事,“一定会找回来的,你回去治好了伤就能找回来了。”
然而裴硕闻言竟道:“找什么找,人都已经死了你去找什么?还不给我滚回觅心堂!”
“是我害了她,”裴衍舟咳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一日没找到她,她就一日没死。”
赵氏又哭起来:“衍儿,你在说什么,害她的是那些山匪,你何苦把这罪孽往自己身上揽呢?衍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衍舟没有说话,他胸腔中已经尽是血腥味,又不断地往上涌,皆被他吞没下去。
他不仅没有为了卫琼枝而与祖母相抗,甚至没有在卫琼枝离开时派出更多的人保护她。
“别拦着他,让他去找,他也死在外面别回侯府!”裴硕说完便转身离开,进去看老夫人了。
赵氏在裴衍舟身后哀哀地哭着,一声声叫着“衍儿”,可裴衍舟却没有再回头。
他出了侯府又重新骑上马,朝着卫琼枝失踪的地方再次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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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
◎我家……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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