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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分手抠在桌边沿,“兼职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董铮说,“前两天你生病,我不想影响到你养病,但我认为我们必须坦诚地聊聊。”
陈分心中有些虚,但也还能硬气地说,“我已经辞掉兼职了。”
董铮嘴微张,长叹一口气,“你认为我是不想你做兼职?”
“你不想我做这种学不到东西的兼职啊。”陈分说。
董铮忍不住反问,“你明知道我不想你去做,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要赚钱。”
“我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钱,你说有。”
“我是有的,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坐吃山空。”
“你有我,没钱可以找我,我记得我说过我愿意承担你一切的费用。”
陈分梗住了,她低头看桌上的切成一瓣瓣的橙子,她要怎么对董铮述说那种在经济上的窘迫和自卑,董铮又是否会懂?
董铮确实不懂,他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天之骄子般长大,董礼和王瑶教给他思考的能力,培养出他更长远的目光,这些让董铮无法理解陈分的思维。
陈分能理解董铮吗?能。但是她无法逃脱自己的惯性路径,去超市打工去食堂打扫卫生是她熟悉且能带来安全感的路径,现阶段,她还无法挣脱。
董铮看低头不语的陈分,心情又烦躁几分,语气也带出几分不耐烦,“说话。”
陈分问,“说什么?”
董铮死死盯住她,“明知道我不同意你去做这样的兼职,为什么还要去?”
又绕回去了。
董铮继续追问,“明明可以找我的,又为什么从来不跟我开口?”
陈分解释说,“我现在不缺钱,没必要找你要的。”
董铮开始口不择言,“不找我要,是觉得我不能依靠,还是想着分手的时候可以少欠我一点?”
这是两人第一次提到分手这个词,两人表情凝滞,都被这个词吓到了。一时室内安静无比,只听到窗外滴答的雨声。陈分睡醒时那惬意温暖的心情消失殆尽,此刻又是难过又是惊慌。她和董铮在一起一年多,除了刚开始的两个月想过以后会和董铮分手,之后从来没想过,董铮用他的关怀和爱意消除了她的警惕。
陈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手,但又觉得气不壮。董铮眼不眨地盯着陈分,看到她张嘴又眼帘低垂,心脏如针刺般剧痛一下,不敢置信地问,”你真的想过分手?”
剧痛转为伤心和愤怒,他猛地站起来,双手发抖,他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小董礼就教育他,发脾气是男人无能和没教养的表现。他先进厨房喝了一大杯水,深呼吸几次后,自觉已经平静以后走出厨房,看到陈分肩背拱起,双手放在大腿上,头颅低垂,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心中怜惜泛起,却又升起更大的悲伤,他第一次没那么自信,陈分是否真的爱他?
他脚步虚浮,但明确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冷静,他穿上外套,拿上背包,低声说了句,“我去公司。”打开大门,冒着细雨走去公交车站。
陈分努力回想聊天过程,不明白最后怎么就变成想没想过分手的问题。眼泪一粒粒滴在手背上,她想,我刚刚真的蠢死了,我就说从没想过分手,不管真假,哄哄他,让他高兴又怎么样?董铮失落离开的样子更让她心疼。
董铮在公交车站坐了半个小时,他的理智极力让他避免纠缠在陈分爱不爱我的问题上,于是他回了峰亮。推开办公室的门,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李仁坚,高勇和曾其露都在。看到董铮,三人一愣,李仁坚问,“你不是说你今天不过来吗?”
董铮拉开工位的椅子,表情寡淡地说,“过来把事情做完。”
曾其露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董铮摇头说没事,从包中掏出电脑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虽面对着电脑,手却按在键盘上久久不动。脑海中将与陈分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回想一遍,从开始注意到她,发觉自己的心意,按耐住自己的心思,理智地去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终身伴侣,到终于下定决心接受陈分的所有的样子,规划好自己与她的未来,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陈分爱不爱他,他自信到从来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一刻,他开始变得没那么自信,江城师范也有很多很好的男生,他去接陈分的时候,看到过她班上的男同学,好几个长得不赖,气质也不错,陈分不是非选他不可。越想,董铮越是沮丧和挫败。二十二岁,他遭遇最大的不自信和巨大挫败感。
发呆到下班,李仁坚三人商量去吃羊蝎子火锅,路经董铮,曾其露问,“董铮,你要一起去吗?”
董铮顿了下,说去。
三人又露出惊讶的表情。每个周六日,为了陪女朋友,能不加班就不加班,绝不聚餐的董铮要与他们一起去吃饭。
到大厦门口,三人撑伞,董铮站到了与他身高差不多的高勇伞下。高勇问,“你伞呢?”
“忘记带了。”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一路沉默到火锅店,高勇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和陈分吵架了?”
董铮认真捞羊肉,装作没听见。天气冷了,也应该买点羊肉给陈分补补,他分出心神想。曾其露更大声地问,“你们真的吵架了?为了什么?”
董铮后悔与他们一起吃饭了,真的烦。他出生语气生硬,“快把羊肉捞出来,我要下青菜。”
曾其露不满他的回避,直言,“我们也是关心你才问问,你何必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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