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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火车站出来,叶湑直奔订好的单身公寓。这一回情况特殊,她也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索性找了短租。
公寓就在解放碑商圈附近,这边民宿挺多,楼下甚至还开了个青旅。她的打算是尽量找人多、热闹的地方住,还得离朝天门码头近,方便她调查。
这里就很好。
楼下的青旅占了两层,坐电梯要穿过前台,从三层往上才是私人住所。
房东们没太大意见,楼上的公寓基本都改成了民宿,一楼大厅有个青旅,无形中倒给人一种微妙的安全感。除了偶尔几个晚上有些吵外,没别的影响。
进了屋,叶湑的头一件事就是摘下粉色假,进卫生间快冲了个澡,洗掉两臂的纹身贴。
这么大片花纹,为显得更加真实,她用了半盒散粉一层层扑上去,免得在太阳下反光。本来效果是很好的,一路上都没人敢看她——如果不考虑对铺男人这个小插曲的话。
想到这里,她狠狠搓了搓被他抓过的手腕。
洗完澡,趁天色未黑,在简单收拾后,叶湑打算直奔位于朝天门附近的棚户区。
从电梯下来,正好碰见几个学生提着行李上楼。她乜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他们擦肩而过。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里面有人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卧槽:“那个女人......咱们是不是见过她?”
同伴们寻他开心,同行的女生打他,说可以帮他要联系方式。他哼了一声,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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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坎出事以后,老泉的生意并未见得差了多少,负面影响微乎其微。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他的客人几乎是周围的务工人员,不是不想搬,实在是没钱,也没精力。这里本就纳入了拆迁范围,又加上出了这事,房子租金就更便宜了。
最划算的,比如瘸子,不到百块钱就可以住一个月。
谁让瘸子和李老坎同住呢。虽说李老坎没死在屋子里,但像他这种脑子被人挖出来,尸体都还没找到的惨烈死法,周围人都觉得他碰过的东西沾着晦气。
也就瘸子死活不肯搬。
等到天黑,众人都关门休息了,瘸子就满屋子翻找东西——李老坎干了十多年的棒棒,家里人死的死,跑的跑,他的钱一直都捏在自己手里。瘸子想把那钱找出来,估计有好几千呢。
可他找遍了床底,翻遍了老坎的衣服口袋,也没找着。难道说老坎遇害那天,把钱都拿走了?
没了李老坎,瘸子只能一个人到朝天门批广场,见缝插针找活做。但棒棒军们也是要抢生意的,一言不合就会为了利益打起来。谁帮手多,谁占优势,现在瘸子不敢和人抢了。
他最多只敢跟在后头捡漏。
虽说重庆已入了春,但天气时暖时寒,在外头的人好多还穿着棉袄。朝天门的棒棒们却都赤着上半身,两手上举抓着半人高的货物,用后背承托重量,弄得满头是汗。
瘸子凌晨三点就来了,一直到下午,也只接到一单生意,总共挣了十块钱。
他把木棒竖扛在肩上,摸了摸裤腰带,这硬邦邦的裤腰带以及脚下的军绿色胶鞋,都是他在大学附近的垃圾桶里捡的。这是学生们在军训结束后扔掉的,虽说穿起来不舒服,但在瘸子看来却很好。
耐穿、耐磨,还不要钱。
他勒紧皮带,打算忍两天——就两天,反正饿不死。
从朝天门过来,一路穿过人群,沿着一条台阶往上,不出百步就是老泉的小馆子。快走近时,瘸子加快了步伐。
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中,他低着头,目光不时往老泉锅里瞟,肚子止不住地叫。瘸子咽了咽口水,脚下却不敢停。他赚的这点钱,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是能省就省吧。
老泉瞧见瘸子,出声叫住他:“瘸子!过来吃饭。”
瘸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推脱道:“屋头有冷饭,回去热一下就吃了。”
老泉像是没听见,扔了锅铲,半拖半拉把瘸子带了进来:“叫你过来你就过来,有个姑娘要请你吃饭。喏,角落就是。”
瘸子顺着老泉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坐了个年轻女人,从他的角度,只看得见一个窈窕的背影。瘸子两手拢在肚子上,局促不安。
叶湑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瘸子,冲他一笑:“坐吧。”
第8章灯火
老泉是顺风耳在重庆的眼线之一,非“全职”,算是个编外人员,偶尔给顺风耳提供些可有可无的消息。
李老坎的事就是他告诉顺风耳的。所以叶湑一来,直奔棚户区找老泉了解情况。提到瘸子时,老泉无意说了一嘴:他有两天没来吃饭了。
这是瘸子早晚的必经之路,叶湑托老泉帮忙,在瘸子回来的时候叫住他,饭钱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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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饿得眼冒金星,顾不得那么多了,抄起筷子就吃。叶湑也不急,耐心地在一旁等待。
吃完他打了个嗝,一抹嘴巴,问叶湑:“你也是为老坎的事来的?”
“除了我,还有谁来?”叶湑注意到他话里用了“也”这个字。
瘸子抓了抓腮:“还能是哪个?警察噻。”
李老坎没有家人,每年春节都守在这烂房子里,一边是渝中商圈的火树银花,一边是孤零零的冷清棚屋。遇害后,也只有警察和瘸子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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