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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识又惊又惧,疑窦丛生:“她不知说了什么,竟然让爹爹如此恼怒?”——
却听得不善婆婆哼道:“不想薄情寡意之徒,尚敢如此猖狂?我是大恶人,害人无数,你只害了一人,罪孽却也深重。”——
陈泰宝怒道:“狗屁,狗屁,是我负心了么?她已为*,心中却还想着别人,我不过是责骂了她几句,她便负气出走,我有什么罪孽?”——
不善婆婆道:“女人自古便多情,她心中虽然还有别人,但是未曾越轨丝毫。她被你喝骂,定然委屈,出走也是自然,你便该大度一些,去求她回来才是。”——
陈泰宝忿然之极,骂道:“胡说,胡说,一个不贞洁的妇人,我要她做甚?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患无妻?”——
不善婆婆神情狰狞,呸道:“果然是个负心薄幸、见异思迁的汉子。”一杖打在他的膝内,喝道:“跪下受死。”——
陈泰宝啊呀一声,卜嗵单腿跪倒,一阵剧痛传来,不禁有些晕厥喘息。他咬咬牙,想要站起,却看不善婆婆一掌逼退刘师父,扭腰推肘,顺势回杖,正好击打在另一条腿搡,不觉双膝跪拜,额头冷汗涔涔,面无血色——
陈天识大惊失色,叫道:“休伤我父。”就要翻身跳下墙头,却听得一人嚷道:“我来迟了,竟然被你抢了风头。”陈天识大喜,道:“是南道长来了!他武功高强。断然不会让
这大恶人胡作非为的。”——
陈泰宝闻言,瞠目结舌,旋即放下大刀,叹道:“我就是死了,也决计不肯受你相救,老婆子,你快快杀了我,莫让我欠他的恩情。”——
不善婆婆笑道:“你越是想死,我偏偏越不要你死;你越不愿拖欠牛鼻子的人情,我越要让他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一杖往南毕远砸去,正被他拂尘架住,于是一掌挥出,道:“臭道士,让我看看你的五雷掌法。”——
南毕远哈哈大笑,道:“我这掌法虽说不太好看,但是打起人来,还是颇为疼痛的。”一掌挥出,掌心之处,轰然有声——
不善婆婆冷笑不已,道:“听起来好骇人的动静,却不知真实的本领怎样?”话音防落,只觉得对方一股极强的内力传来,如翻江倒海,绵绵不绝,不觉心中凛然,一个身子往后面飘去,道:“牛鼻子,你果真有些本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我不与你纠缠,以后若有机会,再好好较量一番。”回头笑道:“小娃娃,原来你躲在这里。”飞身跃上墙头,一把拎住他的衣襟,道:“且随我去吧?”——
陈天识动弹不得,手足乱舞,嚷嚷道:“你要做甚,快些放我下来。我爹爹睥性执拗得紧,断然不会受你人质之胁。”——
不善婆婆咦道:“人质?你爹爹自以为是英雄,但在我眼中,不说是个臭烘烘的无能男人罢了。以人质胁
迫?他还不够这个资格。”哈哈大笑,挟起陈天识飞身而去——
陈泰宝急道:“快救我儿子。”南毕远内力深厚,但轻功较之不善婆婆,尚有不及,追赶不能,无奈之下,只拾得半空跌下的两个鸡蛋——
枝叶缠绕综结,但不善婆婆踮跳其上,颇为轻巧,便是提着一个大活人,犹然面不改色、气不喘。陈天识叫道:“大恶人,你快些放我下来。”——
不善婆婆纵身跃上树枝,屈膝一弹,跳上了另外一棵大树,冷笑道:“真是个呆子,我若是此刻松手,你跌下地去,岂非转眼就要摔死了。”——
陈天识叫道:“我自然不是要你在这里放我,而是回到地面,你放了我,自去逃命。”不善婆婆呸道:“我何必逃命?莫非你以为我本领不及,真的骇怕那个牛鼻子不成。哼!他的五雷掌法虽然厉害,但我若是认真应付,只怕他也无可奈何。”陈天识道:“你色厉内荏,也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善婆婆怒道:“你胡说什么?”她五指捉住他的身体,用力一按,只疼得陈天识呲牙咧嘴,犹然不肯低头,大声道:“我说错了吗?你若是南道长的对手,为何要逃跑,惶惶然狼狈不堪?”灵光一闪,想起一个念头,道:“是了,你捉我当人质,若非以此逼迫我的爹爹,定然就是要挟南道长。他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了救我,只好放你。
”——
不善婆婆哈哈大笑,道:“他慈悲心肠?可笑,可笑!果真这般,昨晚在铁匠铺时,他便会出手救那几个宋兵了,为何躲在屋中不肯出来?”见陈天识不言不语,又道:“他自号侠义忠信、疾恶如仇之人,眼里揉不得半粒的沙子,最是痛恨不去保家卫国、反倒打家劫舍的宋朝士卒。那几人看我雍容华贵,本要抢夺搜掠,不巧被我所擒,竟扮作歌妓戏弄。他怒其不争,恼其无良,正好借我之手除去他们。人家是借花献佛,他偏偏借刀杀人罢了。”——
陈天识听她所言,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心中暗暗惊惧,却听她咦道:“倘若果真将你当作人质,想必他也会忌惮一二吧?”哈哈大笑,往树下如风掠去——
她一去便是十余里,内力再是深厚,奔跑了许久,也不免有些气喘,便寻着一间破庙歇息。又在外面寻了几只野鸡,待天黑之后,褪毛清膛,升起篝火,支在架上烤熟了,充当晚餐。虽然香气诱人,但细细打量,皆已焦糊了一大片,哪里能够吃得?——
陈天识哈哈大笑,道:“大恶人真乃是朽木也,诺大的年纪,却连这烤鸡也不会做,羞也不羞。”——
他手足自由,未被绑缚,却也不思逃走:“她武功如此高强,我便是跑了许久,她不过窜跳几下就追上了,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给我吃些苦头。既然如此,我便暂时陪
陪她,后面有了空隙,伺机逃跑不迟。”——
不善婆婆满脸通红,哼道:“你说得轻松,无锅无灶,怎能做出烧鸡?你若有本事,那里还有一只生鸡,便弄来一顿美食让我瞧瞧。”——
陈天识不以为然,道:“我不做烧鸡。”见她嘴角一撇,似要嘲讽,旋即笑道:“我只做花子鸡,却不知比烧鸡要好吃多少倍。”他看见庙旁有座小小的池塘,虽然荒芜,但是其中的荷叶莲花长得极盛,不由叹道:“可惜没有一个钩子,否则采摘几片荷叶上来,包裹拾掇一番,就能做这又酥又脆、外黄内嫩的花子鸡了。”——
不善婆婆道:“这有何难?”拔出杖中刀,轻轻一甩,旋转着往池塘飞去,斩下一片荷叶,又调转方向,绕回到她的手中,道:“这可用得。”陈天识瞧得目瞪口呆,暗道:“幸好我不曾逃跑,她有如此的绝技,不用追赶,只消将刀一抛,就将将我的人头夺回来了。”慌忙道:“用得,用得。”在篝火下面刨出一个土坑,荷叶裹在生鸡外面,胡乱抹上一些泥土,填埋严实——
不善婆婆眉头微蹙,道:“这就是花子鸡吗?果然邋遢无比,怎能吃得?”陈天识笑道:“如何吃不得?那些花子擅长做它,一个个不都是生龙活虎、百病不生的吗?”不善婆婆愕然一怔,点头道:“不错,丐帮弟子虽然衣光不鲜,但是喧闹精神,
犹在各大门派之上。”——
陈天识道:“你若是吃了这花子鸡,稍时便会上瘾,吃了第一只,还想吃第二只,吃了第二只,又要吃第三只,如此无穷无尽,难以自抑。”——
不善婆婆冷笑一声,道:“你爹爹自号天下大丈夫,却最是无情无义,可谓脸皮之厚,天下无敌。不想你吹牛的本领,更胜他三分。”侧身闭目,不再理他——
花子鸡果真名不虚传,待陈天识踢开灰烬,将荷叶包取出,拔去外面的泥土,顿时香气四溢,叫人垂涎欲滴。不善婆婆腹中早已饥饿,伸手便要去拿,蓦然一动,暗道:“我是前辈,怎可如此仓促,被他取笑?”于是喝道:“你掰下两只鸡腿给我,余下的自己吃了吧。”陈天识见她双目一直盯着鸡屁股,不觉笑道:“这鸡屁股也给你吧!”不善婆婆有些尴尬,点头道:“也好,既然你不喜欢这吃鸡屁股,浪费了可惜,便将它给我好了。只是我有限,吃不得许多,你再给一只鸡腿就可以了。”陈天识暗暗好笑,心道:“你分明就是极爱吃鸡屁股,偏偏不懂得掩饰。”各自咀嚼,倒也香嫩可口,津津有味——
陈天识肚中充实,在庙中寻得一个瓦罐,装了些清水,提起小半只花子鸡,便往庙外树林走去。不善婆婆愕然,道:“你的胆子也忒打了一些,我就在身后,如何敢大摇大摆地逃走?”——
陈天
识道:“我何时要逃走了,只是我娘亲的坟冢便在前面,冷月之下,好不寂寞凄凉。我在这里大吃大喝,却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里面饿着肚子,怎能心安?就以水代酒,捎上一些鸡肉,权当祭品。”——
不善婆婆奇道:“你娘亲的坟头?”旋即笑道:“是你爹爹为她建的吧?也罢,此刻无事,我也陪你走上一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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