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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常盼被方游带到了对门吃晚饭。
宋香萍是方游后来开裴文淑的车接回来的,等真正坐下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张小圆桌,大家围坐,常盼从没这样吃过饭。
常家是单独的一栋,邻居大多互不认识。
她从小就没感受过单元式的住宅,没想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放逐中,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串门。
她坐在方游旁边,方游另一边是裴文淑,她俩倒是边吃边聊,另一边宋香萍跟刘奶奶以及她老伴儿说这话,夹带着方言。
常盼熏陶了几个月也只能听懂一点儿,此刻两边不沾,倒真像个混饭吃的。
裴文淑是个老师,小时候被父母放在外婆这养,高考完了再出去的。
常盼看似漫不经心的吃着饭,倒是一直留意这边的情况。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方游,目光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专注的同时裹挟着在她看来很多苦苦压抑的情感,分量很重。
白炽灯光下,饭菜的香气,絮语的同时还有碗筷的碰撞声,方游也没有忽略常盼,偶尔转过头给她夹几筷子的菜。
这顿饭比在自己家吃得丰盛多了。
常盼跟宋香萍一起生活实在没什么起伏,像是所有的波澜都在那次让她想起来就震颤的回忆里通通淹没,让她潜意识去避开对方。
宋香萍身上的母性偶尔会落下一两瓣,变成晚自习回来的留在锅里的蛋羹,早上出门时的几张钱。
但在常盼眼里依旧无关痛痒。
她对母亲的幻想早就终结在童年,狠狠扎过的伤口即便痊愈也成了铁石心肠的催发剂。
即便她的人生中途改道,来到了一条颠簸无比的路,但也影响不了她缀在性情上的冷酷。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她和宋香萍的时间交错着,也温养不出什么感情。
裴文淑看上去是一个绵软温和的女人,性格却和皮囊相反,还挺活泼的。
“怎么样,还成吧,这,这,还有这个,都我烧的。”裴文淑伸着筷子给方游指了好几道菜,脸上的得意都懒得遮掩,像是要一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耻。
方游看了几眼,嗯了一声。
附和得很没意思,裴文淑叹了口气,“方游啊,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声不吭的,得学会赞美,知道吗?姐以前怎么教你的?”
她的口气让方游生出了对方在教训小孩的感觉。
方游拿起一边的温酒,倒在对方的杯子里,“知道了,赞美裴老师。”
裴文淑在隔壁县城当小学老师,当年方游知道她考去师范还有点惊讶,毕竟对方念高中的时候,一向强调是要学医的。
“来来来,那边的小妹妹,多吃几口裴老师做的菜。”裴文淑倒是没有半点被开玩笑的不好意思,反而接过这个话茬,跟常盼说起了话。
常盼茫然的抬眼,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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