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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室内安静到常盼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她竟然?希望宋香萍能睁开眼让她看看,让她稍微把她脑子里那点还停留在六年前的对方的样子给修改修改,省的以后?无处缅怀,但一边的心电图测量仪缓缓动着,总觉得下一刻就不会再波折,她作为一个外行,都感觉到宋香萍身上枯朽的气息。
她快死了。
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常盼想,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闭着眼的亲妈,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你?。”
“我过得挺好的,这么多年最不好的就是跟你?一块儿的那几?年,你?很穷,住的也很破,还喜欢赌,还把我推出?去,还杀过人,一点都不像个当妈的……”
“当然?我也不知道真正当妈的应该怎么样,反正应该不是你?这样,也不应该是许涵那样的,你?们?其实?都一个样儿,只顾自己。”
“不过我还得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收养方游,虽然?你?也没好好养,但起码她是在你?眼皮底下长大了,起码还有个住的地儿……起码我回来还能遇到她。”
“我喜欢她,想跟她过一辈子,你?也管不着了,也管不了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妈,”常盼顿了顿,她揉了揉眼,抱着最后?一丝真诚说道——
“谢谢你?。”
说完她就走出?了病房,正好方游从医生那出?来,还倒了杯水,看到她红红的眼,拍了拍她的肩膀,“休息一下,喝点水,听医生说妈情况真的很不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你?上班那边,可以请个假吗?”
常盼喝了口水,嗯了一声。
但她们?的妈像是受够了现?实?的烦恼,在半夜的时候就没了气儿,常盼木然?的看着被盖着白布身影,跟着方游处理后?事去了。
当地火化完之后?她们?就回了禄县,处理完最快也要一星期,常盼作为一个已经交了活儿的人,老板也不会太为难她,而方游自己就是老板,自然?也没人管得了她。
人生老病死,生在第一位,死在最后?一位,而老跟病,其实?没什么好分前后?的,有些老就是病,有些病就是老,可能还是死。
常盼在青春期的时候送走了亲爹,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年后?,又送走了亲妈,这一对仇字当头的夫妻,年复一年,到地底下终有一聚,常盼也没什么好期望的,在坟前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年头,死人的地儿都比活人的贵,她站在这片阔别多年的地界上,站在郊外的墓园里,眼前是宋香萍那块碑,照片还是她年轻的照片,不知道方游从那个旮旯角翻出?来的,刻成一块椭圆的石头样的东西?贴在碑上,上头的年轻姑娘一双圆眼,水灵的不像话,让人完全不敢相信她这一生会过得如此潦倒,到死,都孤家?寡人。
墓园在半山腰,窄小的走道上还能看到未及时清扫的瓜果,被人踩过,汁水四溅,蚂蚁成堆,看着让人心生嫌恶。而向远处看去,是禄县这个小小的县城,被重?山包围,迷迷蒙蒙的,没过多久,天上倒是开出?了太阳,阴了几?日的天儿,终究还是放晴了。
常盼跟着方游离开了墓园,慢慢的往墓园外的公交站牌走。
公交车很久来一趟,她俩站了一会,旁边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估计是趁周末出?来玩儿的,常盼尽管木这个脸站在那儿,这样乡下旮旯的地方充当背景也遮掩不了她的美态,那帮小孩叽叽喳喳的,没机会就往这里瞄。
上了公交车的时候常盼发现?没有了位置,其中一个男孩在一群人哄笑?中脸色通红的站起来要给常盼让座,常盼拉着扶手,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男孩。
在这么多双眼的注视下,她露出?了一个兴味十足的笑?,问:“你?让旁边那个起来,我跟你?坐怎么样?”
一阵哄笑?。
旁边那个男孩当真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常盼被人猛地一拉,紧接着她听到方游对那群小孩说:“用不着让,我们?下一站就下。”
“嗯?下一站?”
常盼抬眼看?了看?方游,嘀咕道:“不还有五站吗?”
她?姐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那帮中学生顿时不敢嬉皮笑?脸了,几?分钟后到站,她?就被方游拉着下了车。
离她?们住的宾馆还有好远的路,常盼站在路边,虽然现在方游看?上去很不好说话,但她?乐的不行,凑过去挽住方游的胳膊,明知故问?道:“姐,你干嘛啊,我找个座位坐怎么了?”
她那双长眼眯起,显然心情很好。
刚才对男孩那点“逗你玩”的神态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留下的是纯粹的笑?意,心里那点猜测倒腾了几?圈后,在现在这种时刻反倒蠢蠢欲动,恨不得对方游做点别?的事情。
“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儿闹!”
方游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刚才常盼的样子,虽然已经脱离了少女的模子,但
常盼还是有?资本让人不由自主?得被吸引的,十几?岁的男孩更是抵抗不了,刚刚常盼的话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得站起来让位子了。
她?这几?天心情也不太好,此刻混杂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口?气有?点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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