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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管营见玉娥背谤杜兴要了他性命;杜兴又玉娥与冯舍人勾当一时难辨真假思量遣开了杜兴打舍人回家。算计已定对杜兴道:“西门外有座草料场差你去看守。纳草的来有些常例。你即同差拨去交割。”杜兴想道:“又是林冲一般了。”道:“人自去只是恩相年纪高大身边少个亲信之人每事要防范些。”管营头。杜兴自同差拨去了。
管营到里面对玉娥道:“杜兴大胆已差往西门外看守草料场去了。舍人离家日久恐父亲记念明日送他回家。”玉娥一喜一忧喜的是杜兴离了眼前忧的是舍人回去做声不得。舍人接口道:“侄儿要去只是这几日害着腰酸腿软怕上牲口不得。”管营含糊答应。自此有心冷眼看他两个果然亲热。
一日在厅上放新解到的囚徒已毕悄悄到房门边听得嬉笑之声伏在壁缝一张只见玉娥坐在舍人身上舍人搂着玉娥香肩低低的道:“老头儿打我去怎么割舍得亲亲!”玉娥道:“我有一个法你只腰疼未好。他毕竟要打你我和你算计先打这老厌物上路便了。”管营心头火哪里耐得推开门抢进喝道:“贱淫妇!你要打我上哪条路?”两个慌忙走开管营一把扯住舍人骂道:“这畜生恁般无礼!”一头撞去。舍人要脱身用力一推管营头重脚轻早已跌倒四肢不举昏晕在地。玉娥也慌了来扶时哪里救得醒。一来管营年老平日为玉娥淘虚身子二来气塞胸膛痰迷心窍顷刻就呜呼哀哉了。玉娥忙唤差拨来管营中风一时身故申报上司取银子置办衣衾棺椁。不题。
却杜兴到草料场住了两日有几件衣服烦养娘浆洗不曾拿去。见猎户射倒一鹿买了两腿顺便到营取衣服将来孝顺管营。将到营边劈山撞见杨林道:“我又到营探你知你拨守草料场正要问来。”杜兴道:“被那贼淫妇捻了去今日来讨两件衣服买这两腿鹿肉来看管营。”杨林道:“管营早上死了。”杜兴吃惊道:“甚么病?死得恁快!我去的时节好端端的。既如此你在酒店里坐地吃杯酒我进去一探便来。”一头把鹿肉放在店中走到营内见差拨问道:“管营怎么死了?”差拨道:“放了新解到囚徒进后面去奶奶道中风。见丫环传奶奶与冯舍人调戏抢进扭住舍人把他推了一交跌死的。你不要管他。”杜兴到后堂见管营直挺挺横在一扇板门上不觉放声大哭磕了四个头见玉娥问道:“管营没甚病怎的就死?”玉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里论得!你看守草料场走来怎么?”杜兴道:“我与养娘讨两件衣服闻管营身故蒙他抬举一番就送他入殓。”玉娥变脸道:“哪个要你送!”舍人接口道:“你不过是个囚徒非亲非故干你甚事?还不快走!”杜兴道:“你是亲故该来送他终的。”舍人大怒喝道:“放屁的死囚!”叫伴当打他。杜兴本待就要杀那淫妇、奸夫恐营中人目众多寻思且与杨林商议而行。忍气吞声走到酒店里对杨林道:“管营死得不明我要与他报仇杀死这淫妇、奸夫出这口气。”杨林道:“且慢若然动手恐脱不得身。”附耳道:“如此这般方才做得干净。”杜兴依计吃了两角酒算还酒账提了鹿肉同杨林到草料场去了。
却那玉娥把管营入殓里穿孝服乔妆淡抹更打扮得妖娆与含人朝欢暮乐。舍人道:“已是天从人愿了。只是此地不可久留少不得新管管来就要出衙。把这棺材埋在郊外我和你到东京。我父亲有泼天势要谁人敢管!可不是水运夫妻哩!”玉娥满心欢喜就把棺木抬出结束行装雇了轿马同养娘丫环也不拣日同上东京。
在路行了两日到紫金山是强人出没的所在一望平沙白草天色阴晦行人稀少。只见两骑马马上两个壮士手擎硬弓满壶羽箭跨着腰刀慢腾腾的来擦着冯舍人并肩交过把马加上两鞭飞也似去了。那轿夫道:“奶奶不好了!方才过的是响马前面去不得回去又路远怎么处?”玉娥、舍人慌做一团。伴当道:“不妨待我们与他对敌。”犹未绝那两匹马飞也转来飕的一响把舍人透喉一箭死于马下。那两个响马跳下地把轿门扯开推出玉娥。玉娥叫道:“好汉!拿了财物饶奴性命罢!”一个响马道:“你肯饶管营性命么?”拔出腰刀照项脖上一勒哪里顾花容月貌也死在一边。那伴当只好得嘴硬马到时和轿夫先走了。养娘丫环惊倒。响马将行囊打开把舍人讨来的银子、李管营平日积蓄约有三千多两银子装上搭连跨马加鞭一直投北去了。那伴当、轿夫望见响马已去方才走得。伴当道:“有一个响马是杜兴的相识在营里见过我认得的但不知姓名。”轿夫道:“且报当地官府着人收殓。在杜兴身上根寻响马便了。”有诗为证:
马嵬山下遗香袜群玉山头怨晚妆。
一段杀机消不得空留芳草怨斜阳。
那两个响马便是杨林、裴宣。杨林先与杜兴算计路上结果他。打听同上东京杜兴不好出面在十里外等候。裴宣、杨林杀了玉娥、舍人劫了财物会着杜兴同到饮马川。裴宣道:“我等重理寨栅招集壮丁再做一番事业。”杜兴道:“我未限满若在此间必然寻究到李大官人身上。裴大哥你在此招集整理我同杨哥到独龙冈叫了东人来方才安稳。”计议已定消停两日杜兴、杨林取路到济州。
行了两日到一市镇上见一个人与人厮闹。杨林看时却是一枝花蔡庆。拦开众人问道:“为甚么在
此厮闹?”蔡庆道:“二位来得正好。昨晚我同这伙人在店中安歇我先出门他赶来赖我拿他甚么行李。”杨林大喝道:“这是我的兄弟你们为甚赖他?”拽拳便打。那伙人道:“不曾赖他。晚上同寓不见了行李问他一声可曾见这位客官便要厮打。”杨林道:“他是清白汉子可是拿你行李的?”看的众人相劝开了。杨林问道:“你到哪里去?一向在哪里?”蔡庆道:“哥哥没了我不愿为官原住在北京。一个舅舅在凌州做知州总是闲在家里思量去打个抽丰。”杜兴、杨林道:“如此甚好我们一同行。”蔡庆问:“你两个在哪里相会?到济州做甚?”杜兴把孙立奇书为着横事刺配杀了玉娥、舍人的活泼了。一路同行同歇不一日到了山东分路的所在。杜兴道:“我两个到独龙冈、你到凌州住几时。若回家去必打饮马川经过千万到山寨里一会。”三人分别。不题。
却冯舍人伴当到彰德府告差人到草料场拿那杜兴早已逃去了。星夜赶到东京冯彪知道儿子被杀又苦又恨细问根由。伴当将囚徒杜兴勾引响马的话了。冯彪道:“既是杜兴自有下落。”禀过童枢密一面行文到彰德缉拿响马一面行文到济州勾摄杜兴主人李应要他身上根捉杜兴。那济州知府接得枢密院文书要捉李应唤缉捕使臣商议。使臣禀道:“那李应有万夫不当之勇容易拿不来。必须太爷自去只拜他哄出来方好拿得。”知府便摆执事带了一百多衙役到独龙冈。
却李应虽知杜兴刺配彰德有两三个月不通音信。其时秋末冬初正在家里收拾稻子上仓只见本府太爷来拜慌忙出迎知府到厅上正要参见知府道:“枢密行文有件要紧事到府间去。”衙役簇拥便行。李应脱身不得只得随去到济州城内。知府升了堂道:“你主管杜兴纵容他劫杀了冯指挥舍人童枢密要你身上送出杜兴。”李应分辩道:“杜兴刺配彰德隔着三千多里从来不通音耗哪里去寻他!”知府怒道:“你和他同是梁山泊馀党自然窝藏在家推不得干净。今日且不难为你暂时监下。我申文到枢密院自去分辩。”李应到监里寻思道:“怎又做出事来连累着我!”只得把银子分俵狱中。那节级人等晓得李应是大财主要趁他钱财并不难为。不在话下。
却那蔡庆到凌州舅舅已升任去了盘缠使尽回去不得。思量列独龙冈寻杨林、杜兴取路到济州却好会着杨林道:“我舅舅升任没有盘缠要回不能正来寻你。”杨林道:“李应已被济州太守拿去监在狱里杜兴先把人眷家资同庄客护送到饮马川去了。我要到济州去救李应出狱正无帮手你来得甚好。且去寻个客店歇下。”杨林道:“莫若如此方可救他。”蔡庆道:“有理。”
次日下午来到监边对狱卒道:“我们是东京枢密院奉差到济州公干闻得李应监在里面与他有旧要看他一看烦你开门。”狱卒受过李应大注钱的不敢推托开门放进。见李应闷闷地坐在牢房见了杨林、蔡庆倒吃了一惊。杨林低低道:“我和裴宣、杜兴做了这桩事恐怕连累你到独龙网报信不料先监在这里。杜兴先把宝眷家资护送到饮马州了。若解到枢密院性命难保。不若这里如此用计方可脱身。”
李应大喜把五两银子与节级道:“我不久要解到东京一向承你们看待今日有个朋友枢密院差来公干顺便来看我要烦你置备酒肴款待则个。”节级依允。不多时摆列齐整请杨林、蔡庆和节级、牢子一同畅饮。又分给牢中一般罪人。节级心封锁狱门停当。吃到欢畅李应起身向节级、牢子各敬一大杯不觉口角流涎昏迷不醒。听得樵楼上鼓打三更李应、杨林、蔡庆爬到墙头上拨开荆棘一同溜下。正要移脚只见两个人提碗灯笼手执棍棒是巡更的。一个喊道:“有人越狱了!”李应把那人下颏上一抬羊撇头倒在地下那个再要喊时杨林早已拔尖刀夹耳一搠也倒在地。两下里并无动静蔡庆提了灯笼李应、杨林拿了棍棒认作巡更的公然出了大街又转过巷。
黑影里有人轻轻话响道:“此时城门未开家中倘或追来怎处?”蔡庆抢步向前一照有个年少妇人青布兜头在前一个汉子背一包袱跟着。蔡庆大喝道:“背夫逃走么?”那汉丢了包袱望侧边巷里一溜烟走了。杨林扯住妇人。那妇人慌了双膝跪下道:“一时错见被他拐出饶了我罢!”杨林问道:“你住在哪里?那汉子姓甚么?”妇人道:“那汉子姓施是奴的表兄。丈夫出外经商奴被婆婆打骂不过私自要他领到娘家去不是逃走。”杨林道:“分明与表兄通奸逃出还要抵赖。我们饶你不扯见官你快些回到家去。”那妇人致谢不尽。杨林提了包袱笑道:“我门巡更有功捉得一起奸情。”李应道:“且到城门边看开也未开。”奔到城边却好鸡唱。坐了一回城门开了黑影里闯出城。走了五六里到一山脚下天色渐明。杨林道:“夺这包袱且是沉重不知甚东西在里面。”打开一看有几件女衣裹着三串铜钱并钗鬟饰道:“且拿这铜钱路上买酒吃。”重新包好弃了灯笼棍棒一同赶路笑笑早行了六十里地面。
官道边有座酒店挑出望子。进去买些酒吃再走。拣副座头坐下叫酒保打五斤酒、大盘牛肉来。走了这半日胜中饥馁狼吞虎咽吃了一回。见上面一个人军官打扮身躯雄壮一部络腮胡独占一副座头。下四个家丁又在一副座头上吃酒。那军官拱手问道:“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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